“倾姐，你没事吧？”唐念担忧的声音响起。
“没事，”慕倾对这两个人的事感到厌倦极了，她关掉页面，拧眉问道，“她既然已经小有名气，为什么要和一个重心在娱乐行业的公司签约？而不是签在专业画师公司？”
如果她想的话，以顾司辰的人脉，不愁找不到合适的专业画师公司。
唐念又在平板上调出几张新闻截图，“据说她画画的那只手臂受过伤，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过新作品，现在已经被包装成了美强惨天才美女画师无奈封笔的凄美故事，受到了不少粉丝的追捧。”
唐念边看新闻边摇头，“内行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外加的故事不过是个噱头，从她以往的画作来看，她的基本功并不扎实，所以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魅力，把我们的老客户都抢走了？”
很多买画的人未必懂画，所买的也不过是作画之人背后的名气，甚至很大一部分人买画只是为了投资，或是跟风追逐着名气跑，但这种退了老主顾的订单去哄抢所谓的绝版画作的事情，还真是从未发生过。
“因为他们看中的不是画，”慕倾按着眉心，淡淡道，“是背后捧她的那个人。”
唐念仍是一脸困惑，“买她的画就买她的画，干嘛要退我们的单？”
慕倾眼带嘲讽，勾唇道，“谁知道呢，可能是要扫清市场吧。”
手指在平板上下划着，苏宛的往期画作一页页翻过，慕倾眸色逐渐变得复杂。
苏宛和她都是以古典画为主，且画风在某些地方竟然有些微妙的相似。
她淡淡想着，脸和气质像也就算了，连作画风格都像，还真是……巧合得令人感到不适。
怪不得顾明媚说她是高仿替身。
唐念愤愤道，“呸！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同为画师，唐念对慕倾只有基于绝对实力的佩服，而对于这种靠着炒作成名，专业能力拿不出手的人自然是愤愤不平。
专业的画师公司不可能签约一个再也无法产出的废人，她签娱乐公司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就是想借着高学历画师的身份给自己镀一层金，方便以后出道当明星。
“哦对了，”唐念突然想起来，“她和你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同届，倾姐你听说过她吗？”
慕倾摇摇头，她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唐念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什么都没说。
慕倾翻看着论坛截图，冷静分析，“目前来看，影响只是暂时的，只要渡过这段时间，影响应该会慢慢淡去，我们一共需要退多少定金？”
唐念苦着脸，报出一个数。
“这是从去年到现在的订单，以工作室目前的流动资金只能填上一半。”
慕倾拧眉深思，半天没说话。
刚好在这时，手机响了。
慕倾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你好。”
“慕小姐还记得我吗？”一道慵懒好听的男声响起。
慕倾眼眸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这道声音属于谁，“沈先生？”
那边轻轻地笑开了，“看来慕小姐记性不错。”
沈宴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她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已经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果然沈宴连铺垫都没有，直奔主题，“我听说慕小姐的工作室最近遇到了大麻烦。”
慕倾轻轻笑道，“沈先生真是手眼通天。”
“慕小姐说笑了，”沈宴懒懒道，“今早的新闻闹得人尽皆知，都出圈了，我作为图缘的少董要是还不知道可就太失职了，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有挺多小画室准备关门告急了，所以我刚好想到了慕小姐，打电话来关心一下。”
电话里的男人说话不疾不徐，慕倾仿佛能看见对方妖孽般的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不知慕小姐考虑好了吗？来图缘工作？首席画师的位置可是一直为你留着呢。”
慕倾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在画师界，最忌讳的就是德不配位。
被捧得多高，最后就有可能摔得多惨。
她原本想着先凭着自己的努力在画师界站稳脚跟后，再顺理成章地进入大公司工作，可如今的形势恐怕容不得她慢慢来。
正如沈宴说的那样，只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小工作室破产，更何况等到以后苏宛成了顾太太，如果苏宛因为她和顾司辰的这一段婚姻看她不顺眼，想要整她。
慕倾闭了闭眼。
她简直不敢想象到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沈先生选了我，不会后悔吗？”慕倾轻笑道，“图缘可是个大公司，我自己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能胜任，沈先生为何如此执着？”
沈宴微眯着眸，嘴角挂着邪气的笑，“这个就不用慕小姐操心了，图缘是我家的产业，老头子就我一个儿子，我就算把公司败光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慕倾微微一怔，无奈失笑，“沈公子这话说的。”
沈宴继续加码，“慕小姐若是同意过来，薪酬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要是想带着以前的团队过来，我也同样欢迎。”
“好，我去。”慕倾看向一旁眼巴巴的唐念，轻笑道，“我确实想带着我的助手。”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沈宴语气中带了点愉悦的笑意，“作为见面礼，你工作室的麻烦我已经解决了，不用谢。”
还没等慕倾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对面就已经挂了电话。
几乎是同时，唐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着接了几个电话后，一脸茫然地说，“那些客户都说不退单了，态度还特别好，说不着急，让你慢慢画。”
慕倾松了口气，解释道，“是沈宴，他帮了我们的忙。”
唐念眼睛一亮，“那个长得特像明星的沈公子？”
看着小姑娘花痴的模样，慕倾笑着点头，“他邀请我去图缘工作，还特别同意让我带着你一起去。”
得知以后要去偶像的公司工作，唐念兴奋得脸都红了，蹦蹦跳跳地下楼收拾东西。
慕倾神色也放松了许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就那么随意地往外面看了一眼，瞳孔蓦然一缩。
楼下不知停了多久的黑色宾利，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顾司辰的车。
慕倾眼中露出深深的迷茫和不解。
苏宛不是怀孕了？这个时候他不好好陪着心上人养胎，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了之后又不联系她，就这样在楼下停着，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宾利车内。
司机看了眼后座闭目养神，安静得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男人，谨慎问道，“顾总，快中午了，我去给您买点吃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男人淡淡的嗓音嗯了一声。
司机赶紧忙不迭地下了车。
车里更安静了，男人英俊的眉眼紧皱着，脸色微白，似乎哪里不舒服。
过了不知多久，车窗被敲响。
顾司辰以为是司机忘了带钥匙回来取，落下车窗的同时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却在看见车窗外的身影时愣住了。
车外是慕倾。
慕倾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面色犹豫地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顾司辰看着她，抿唇不语。
两人互相对视了半天，在慕倾快要受不了尴尬的气氛打算转身就走时，顾司辰终于开了口。
“嗯，是有事找你。”语调低沉沙哑，让慕倾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说话间，顾司辰已经起身下车。
慕倾这才发现顾司辰的脸色极其不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胃病犯了吗？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这话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慕倾有些后悔，她已经习惯了担心他的胃病，却忘了此刻对方早已不需要自己的关心。
她没什么情绪地想着，他胃疼有苏宛照顾，自己多什么嘴。
顾司辰眼神暗了暗，淡淡开口，“嗯，没胃口，吃不下饭。”
慕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语气，好像是在……向她撒娇？
她犹豫道，“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顾司辰抬眸看她，“你要请我吃饭吗？”
慕倾噎了一下，她不觉得他们现在是可以一起共进午餐的关系。
事实上，除了谈离婚方面的事，她不希望和顾司辰有更多的牵扯。
“你住在这里，应该可以做饭吧？”顾司辰仿佛没看见慕倾脸上的犹豫，牵起她的手抬腿径直往工作室走去。
“可以做饭。”所以呢？
慕倾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外面的饭不好吃，我想喝你做的粥。”顾司辰牵着她往前走，“我饿了，你随便做点就行。”
语气理所当然，就好像他们一直是恩爱夫妻，没有苏宛这个人的存在，也从未提起过离婚的事。
慕倾胸口突然燃起一股积郁已久的怒气，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声道，“顾司辰，你太过分了！”
顾司辰停了下来，看着难得发脾气的女人，挑了挑眉。
慕倾闭了闭眼，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养生粥很好做，我给你写个配方拿给苏宛，以后让她给你做。”
她不喜欢在他面前主动提起苏宛。
在知道他娶自己的原因之前，她只是不想提起这个让他深爱的人，而知道自己只是个可笑的替身之后，她则是不愿去提起。
因为每次就连想起都觉得无比耻辱。
可她现在已经麻木到可以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个横在她心口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