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看了眼桑离，随后又看向陆司御。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无缘可怜的孙媳就叫挽挽。”
桑离点了下头，面色维持着淡然，“我记得。”
“其实在挽挽出现之前，阿妄基本一年要接受两次电击睡眠治疗。”
电击睡眠治疗！
桑离听过这种治疗，过程极其痛苦且具有一定风险！
“是哪位杰出医生帮陆总做的？”
“嗯。”
桑离眯了眯眸。
杰林这个人她没听说过，但她基本能确定，这个叫杰林的医生应该和研究所有关系！
敢于长期给一个心理应激症患者服用‘clay’已经是违法操作了，他居然还加了点击睡眠治疗！
这哪里是治人？这简直是把人当成白老鼠！
身为医者，桑离鄙视痛恨这种行为！
“老先生，我需要您将陆总服药这几年的表现尽可能详细的告诉我。”
陆老爷子点点头。
“自从阿妄开始服药后，真的一次都没有发病过，但副作用是有的，他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失眠的时候安眠药镇静剂都不管用，期间他自己擅自停过三天的药，结果就发病了，那次发病挺凶险的，是靠电击睡眠治疗控制住病情，可也是那次停药导致他每半年就要接受一次电击睡眠治疗。
这样痛苦的循环，一直到挽挽出现后，阿妄的状态明显好转了，起码和挽挽在一起的那三年，他没有再进行过电击睡眠治疗，药没停，依然维持着半年一次定期复查，结果是一次比一次好。
我那时候就觉得挽挽是他的福星，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在半年前回来找我，他告诉我，杰林医生说他可以慢慢试着停药了，尽管当时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情，但我从他那双眼里看到了幸福和满足。”
桑离握着针灸包的手微微收紧。
在一起三年，她竟从未发现陆司御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亏她还懂医术。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到底是她不够敏锐，还是陆司御藏得太好？
“停药是好事，我也高兴，还跟他说停药后好好调养下身体，来年生个大胖娃，我给他们带。他听了表情很严肃，告诉我孩子当然要，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停药一年后再去做复通手术，而且他觉得挽挽还年轻，他不希望挽挽那么快就被母亲这个身份捆绑……”
桑离秀眉无意识地拧了拧，“您是说，他是因为服药才做的结扎手术？”
“是啊！”陆老爷子说：“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想结扎，是挽挽一次意外流产把他吓到，他询问了医生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意外流产？！
桑离震惊了。
身为当事人她为什么从不知道自己意外流产过？
是陆司御说谎了，还是另有隐情？
心跳有些快，桑离深呼吸平复着情绪，声音平淡：“您知道她流产的时间吗？”
“这个啊……”陆老爷子想了想，“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但我孙子是两年前就做了结扎手术的，所以意外流产应该是在做手术之前的事情了。”
桑离蹙眉。
应该是她和陆司御在一起第一年的事情了。
她仔细回忆着那一年发生过的事情。
忽地，她眼睫一颤，猛地想起一件事！
那是她和陆司御在一起半年左右，有一次她月事提前且量很大，上班的时候晕倒了，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
当时医院给她的诊断是***息肉破裂导致的出血。
因为她和陆司御每次都有做措施，所以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怀疑。
后来陆司御以做了手术就要休养为理由，强行比她休假在家卧床了半个月，那半个月陆司御让路雯盯着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出房门。
如果陆老爷子说的是真的，那当时陆司御那些夸张的休养标准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她真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过一个孩子？
桑离的目光落在陆司御脸上，美眸里情绪变幻莫测。
“所以，您是说陆总自从和您那位孙媳在一起后，心理疾病就有所好转吗？”
陆老爷子没发现桑离的异常，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提起桑离，他心如刀割。
那么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他活到这个岁数，妻子难产离世，儿子婚姻不顺，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子心理病难愈，重重的打击他都挺过来了，唯独桑离的死，对他打击颇深，或许是太突然，又或者是桑离一直在治愈他们爷孙，以致于她去世后，陆老爷子终于不愿认命了。
他陆昭这辈子都在认命，唯独这一次，他频频埋怨命运不公！
“云先生，你知道吗？”陆老爷子看着陆司御，苦涩的扯了扯唇，“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这些变故，阿妄和挽挽现在应该已经在拍婚纱照了。”
桑离抿唇。
她不可否认，听到老人这句话，她鼻尖有点酸。
被触动，不是因为那端无疾而终的三年恋情，仅仅只是因为她让一个疼爱她的老人绝望了。
桑离的死，成了老人这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有愧，但结果不会改变了。
况且，陆司御并非如老爷子说的那般，他只是制造了一个‘非桑离不可’的表象成功骗过了她和老爷子。
或许是不甘，亦或者报复心理，桑离轻声道：“在老先生您的记忆中，陆总和乔小姐的感情坚定不移，可作为外人，这几天在陆家，我看陆总护那位楚小姐护得紧，我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
“胡说！”
陆老爷子气得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拍狠了，当即疼得倒抽一口气。
这口气抽得有点长，一下子还顺不上来，眼看着就要翻白眼了。
桑离：“……”
桑离轻叹一声，起身走到老爷子身边，俯身掐了掐老人的人中，随后又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找到穴位，轻轻按压几下。
陆老爷子呼吸很快均匀稳定下来。
“老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陆老爷子缓过气，看向桑离，眼神多是有点怨气：“云先生，我知道您医术高超，但麻烦您照顾下患者的情绪，刚才那种话别再说了，那个姓楚的心术不正，我孙子眼光才没那么差！”
桑离：“……”
她想说您孙子不是眼光差，是人有点渣！
但这话说出来只会让老人更生气，她不忍心。
“老先生，是我不了情况，如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
陆老爷子摆摆手，“云先生言重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也知道阿妄在楚婉瑜这件事上处理不太妥当，这件事我回头会好好问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