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
傅存湛说了这句便上了楼。
她进卧室后锁了房间门,将肩膀上的外套脱下放在椅子上,转身去了浴室。
打开水龙头,弯腰,捧了一捧冰冷的水打在脸上,这样的动作重复了数次她才直起身子,脑子清醒了些。
擦完脸之后从浴室出来,傅存湛无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婉约的脸蛋看不出半点情绪,耷拉着肩膀,似乎被人抽了灵魂。
她坐在床边,从床头柜深处拿出一个小盒子,莹润的指尖从盒子中抽出一根香烟,放入嘴中,熟练的点上。
半靠在床头,在温馨的卧室中吞云吐雾,眼睛却看着窗外即将把人吞噬的黑暗夜景。
直到垃圾桶里堆满烟头,傅存湛才停了动作,看了眼那堆烟头,移开视线,走到打开着的飘窗前坐下。
傅存湛坐了很久,久到姜家别墅由明亮变得黑暗,整栋楼只有她房间的亮着。
那么的不合群。
傅存湛看了一会儿,起身关灯,温馨的房间彻底陷入黑暗,而她继续靠坐在飘窗前的软椅上坐着,双手紧紧环着自己的肩膀。
姜家别墅外,一辆黑色的车子一直伫立在黑暗中。
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靠在椅背上,注视着不远处刚熄灭灯光的房间,整栋别墅彻底陷入黑暗。
男人带着淡淡青筋的手捏着一截香烟,燃烧着的香烟在黑暗中愈发猩红,映红了他舒展的眉眼。
他将手探出车窗外,轻弹,之后放入嘴中深吸了一口,驾驶室烟雾缭绕。
一根烟结束,他系上安全带,刚准备启动车子,目光一瞥,却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从姜家大门走出。
男人停了动作,等女人走出一定的距离,他才启动车子跟上。
——
傅存湛睡不着,高价叫了辆出租车,她换了衣服悄悄出门,坐上车后她向司机师傅说:“师傅,去京市最大的酒吧。”
司机见人还是个小姑娘,白白净净,长的还很好看,但面色不大好,估摸她应该是受了什么挫折或者委屈。
想着大半夜不安全,劝了她两句,“小姑娘,你是心情不好吗?要我说啊这人还是要看开些好,人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放平心态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切就变好了。”
“睡不着。”傅存湛低声说着,声音淡淡的。
司机笑了笑,“睡不着?巧了,我女儿和你一样,也是晚上睡不着。”
“为什么?”傅存湛窝在后车座问。
司机脸上的笑淡了些,依旧乐观,“她生病了,自闭症,白天睡觉,晚上就坐在窗台前发呆,已经形成了习惯。”
自闭症患者的兴趣范围很狭窄,行为经常刻板重复,倾向于使用僵化刻板、墨守成规的方式生活。
傅存湛垂着的眸子微掀,淡然的眸中多了几分关注。
她张了张嘴,突然想安慰对方几句,可想到自己糟糕的现状,还是没开口。
“不过相比于之前的症状已经好点了,现在已经能主动开口说话了,我想再过不久她应该就能喊爸爸妈妈了。”
司机继续说着,浑厚的声音中洋溢着期待。
“你知道吗,我女儿两岁之后就没开口说过话,但上上个月也就是她八岁五个月的时候,她说了个好字,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最美妙的语言,我能记一辈子。”
“只要我现在多努力一点,多赚点钱,就能带她去看更好的医生,她以后说的话就会越多,就会越活泼,我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像正常小朋友一样生活、学习和玩耍。”
司机带着满满憧憬的话落入傅存湛耳中,她顿时觉得平静了一些,“所以你才半夜出车?很累吧。”
“累什么,一点都不累,只要想到我女儿的病能好,我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满满干劲。”
虽处在劳累困苦中,但心里有期待和渴求的事情,并不会感到辛苦,相反,压力会转化为动力激励着人们前进。
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期待感吧,黑暗的生活中总会射入一道救赎的亮光。
可现在的傅存湛对生活并没有什么期待感,每天做着差不多的事情,日复一日,她找不到乐趣所在,也没有救赎。
傅存湛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您。”
车子在京市最大的酒吧门口停下,傅存湛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门牌上的“深浅”两个字。
深浅酒吧。
现在已经发展成京市最大的酒吧了吗?
傅存湛开车门的动作停住,收手,“师傅,换家酒吧吧,随便哪家都可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租车师傅载着傅存湛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吧,善意提醒:“姑娘,心情好点了就早点回家,外面不安全。”
“谢谢。”
傅存湛下车,将一打红票子从车窗塞进了师傅怀里,转身进酒吧。
“姑娘,太多了啊!”
师傅在后面喊着。
明明说好了两倍车价,他手里这些比三倍还多。
“辛苦了,我请您和您女儿吃夜宵。”傅存湛头也不回的说着,但在出租车转头之前她扭头看了眼车牌号。
刚刚虽被开解了一番,傅存湛还是觉得心里涩涩的,加上这三年养成的习惯,她还是点了酒。
她找了处卡座待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各色酒水,没找到在英国常喝的那几款,找服务员问了下,点了比较相近的几款。
傅存湛自回国之后再也没碰过酒水,就连参加宴会她也是拿的饮料,现在看着桌子上的这些,傅存湛有些迫不及待。
她靠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着酒,仿佛灌得越多,心头的涩意就能越少。
空闲之余,她还会将目光放在舞池里狂热的受压者。
人啊,都是会有烦心事的,傅存湛安慰自己。
中途有人找傅存湛搭讪,被她用已婚的理由拒绝,再有些强势的普信男,傅存湛直接摔杯子,对方见她性子烈,只能讪讪离开。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三年无动于衷、只会躲在家人保护伞下的小幼苗。
傅存湛将一满桌的酒水喝掉了近一半,喝着喝着她便感受到了不对的地方,这酒有点上头,和她之前喝的不一样。
她之前可是千杯不醉的。
她想着,和白明夏发了消息。
傅存湛和白明夏发消息的同时,酒吧里迎来了一位穿着单薄黑衬衫的俊朗男人。
样貌极其惹眼,就是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大有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