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清者自清，解释的话，相信她的人无需多说，不相信的人实在是多说无益！
思及此，菲菲便低头沉默下来，又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徐京平。
徐京平神色淡然，仿佛看不见余雅晴一样，一手扶着菲菲，让她稳稳地坐在胳膊粗的桃树枝桠上。
余雅晴还以为自己撞破了这两人的事，会让菲菲惊慌失措，急着解释撇清，如今竟然一声不吭，这是默认了，又或是认为她奈何不了两人？她只觉胸口憋着一团火，烧得自己难受极了：“顾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然……你以为所有事，真的能如你所愿吗？”“我从来没这样觉得，眼见不一定属实，余姑娘是误会了。”菲菲转过头来，不得不开口。要不然这余雅晴做事从来只凭着一股子的冲动和热情，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误会？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误会来！这还是大白天的，两人单独在桃园里私会，你以为厉府的大太太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余雅晴脑瓜子一转，张口便道：“今儿你走着上来，厉家连轿子都不给你准备，顾姑娘还不知道厉府的人有多讨厌你吗？还痴心妄想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读书人就是厉害，出口成章。
“余姑娘想岔了，到庙里祈福，必定要心诚，我才会婉拒了厉府的软轿，特地从山脚一步步走上来的。不过是娇生惯养的，到底是伤了腿脚罢了。”菲菲在厉老爷面前装可怜，好镇住惹麻烦的阮姨娘，不等于在外人面前，她要抹黑厉家。
余雅晴涨红着脸，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菲菲心诚祈福走上山，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伤了脚只能说她确实是虔诚的。厉家厌恶她，不给她雇轿子的事不过是自己的猜测，不过吓唬一下菲菲。
如今菲菲一脸镇定地不接茬，余雅晴也词穷了，愤恨道：“反正，你好自为之。别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余雅晴跺了跺脚，又偷偷瞄向徐京平，却见他一眼都吝啬给自己，不由眼圈一红，转身跑远了。
菲菲听得纳闷，余雅晴的意思是，聂睿羽是西瓜，徐京平是芝麻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比喻实在是……有意思！
第四十六章落水
阮姨娘在寺庙大门口吃了瘪，让身边的朱嬷嬷派小丫鬟盯着菲菲的一举一动，就不信抓不住这丫头的把柄！
等小丫鬟来禀，说徐京平抱着菲菲到空无一人的桃花林，她不由皱眉道：“朱嬷嬷，看来这丫头是个心大的，不仅勾了昭儿的心，还妄想攀上大少爷，也不照照镜子，她那模样连华月喜一两分都比不上，真是不自量力。”
朱嬷嬷却斟酌道：“主子，这小姑娘是个厉害的，不得不防着。”
还以为平常沉默寡言，是个好拿捏的，谁知阮姨娘给她一个下马威，立刻就用苦肉计反击，让阮姨娘不但被厉老爷惩罚，还丢了脸面。
“听说她那双脚起了一片水泡，连路都走不了。能对自己如此心狠，必定也是手段厉害的，姨娘可小心为是，别小看了那丫头。”
阮姨娘赞同地点头，冷哼道：“她有那个城府深的娘，把厉老爷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手段就算学了三四成，便是个极厉害的，我可不能让昭儿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她转眼又笑道：“透点消息给大太太，我就不信，那丫头妄想沾上大少爷，大太太还能坐得住！”
要对付菲菲，阮姨娘已经吃过一次亏，绝不会再傻傻的自己出手。为何不在背后推波助澜，撇清干系，叫大太太借刀杀人？
朱嬷嬷会意，板着的脸隐约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段时日下来，阮姨娘总算有出息，会动动脑子再下手，而不是一根筋地被人当枪使！
透露消息，朱嬷嬷在行，不过让两个洒扫的丫鬟稍微提一提，让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语琴无意中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便气得大太太摔了一个茶盏：“真是胡闹！寡男寡女到桃花林里呆了半个时辰，顾家那丫头不要脸，晗儿还要名声的！”
“太太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金嬷嬷连忙给她顺了顺气，又道：“这丫头早上不动声色反过来将了阮姨娘一军，又是那人的女儿，厉老爷爱屋及乌护着，太太少不得小心谨慎一些。”
大太太看着语琴收拾好地上的瓷片，重新奉上香茗，便冷笑道：“那位遭老爷厌弃，不过是迟早的事。没见今儿那人居然敢跟姓聂的私下幽会，别说巧合又或是偶遇，连我都不信，更别提老爷了。要不然以老爷鲜少喜怒表于面上的人，怎会突然动手踹了聂睿羽一脚？”
听闻这事的时候，她表面惊愕，心底早就喜不胜收了。
能看见华月喜倒霉，大太太只觉大快人心。
金嬷嬷一愣，倒是诧异：“那位如此受宠，何必激怒老爷，跟一个没钱没权的小子私下幽会？”
“你是不知道，厉老爷再厉害，总归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华月喜又年轻，谁能想是不是鬼迷心窍，被几句甜言蜜语哄住了呢？”大太太出生书香世家，那些读书人满口的之乎者也，笔下华丽的辞藻，倒是能令人心动，却是能看不能用的，不过是些表面功夫而已。
只是连她也疑惑，那些小手段偏骗未出阁的小姑娘还好，没道理华月喜竟然会经不住蛊惑，犯下大错。要是如此，自己倒是高估了华月喜。语琴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小声道：“太太，奴婢却觉得，那聂公子不像是正人君子来着。”
大太太挑眉，金嬷嬷不悦道：“太太说话，你嚷嚷什么，不懂规矩了？”
“不妨事，让她说说看。”大太太摆摆手，倒是想知道小丫鬟对那位聂睿羽的看法。
“是，太太。”见大太太点头，语琴才缓缓开口：“奴婢只远远见过聂公子一眼，瞧着相貌堂堂，却是弱不禁风。上回居然让一位余姑娘闯进来，带走了顾姑娘……”
“还有这样的事？”大太太没想到聂睿羽这位举人老爷，倒是个胡来的，难怪厉老爷对他不喜，也没想到要扶持这个人进朝廷，好给厉家添一个助力。
如此不着调的人，就算当官了，只怕也要给厉家添麻烦罢了。
挥退了语琴，金嬷嬷压低声线道：“太太，听闻前阵子老爷出府见了几个故交，隐约表露出对聂公子的不满。”
“真有其事？”大太太蹙起眉头，显然厉老爷对聂睿羽的厌恶，已经达到极致，难得不避嫌掺和到官场里，只怕聂睿羽顶着一个举人老爷的名头，在仕途上却要碌碌无为了。
“是我家老头子，无意中从云岩小子的口中听到的。”金嬷嬷的声音更低了，打听厉老爷身边的事，是厉府的忌讳。要不是云岩偶然嘟嚷，谁会知道？
“一个不识好歹的读书人而已，掂量不清，被踩下去是迟早的事。”大太太对他找上华月喜，便有了猜测：“莫不是这聂公子见势不好，想从她身上下手，好让厉老爷手下留情？”
金嬷嬷点头道：“很是可能，谁让那位如今还是厉老爷的心头好？”“或许很快就不是了，”大太太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快又淡了下来：“你该知道，很快又有新人进来的。那位贵人送来的平妻，只怕这几天就要到府里来了吧。”
金嬷嬷紧张道：“那位贵人真送了一个平妻进来？即便厉府仰仗贵人地提携，送来一个美妾也就罢了，哪里莫名其妙送来一个平妻？”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爷也拒绝不得。”大太太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该来的总要来，劳烦嬷嬷先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是，太太。”金嬷嬷抿着唇应了下来，迫不及待想要把那位平妻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个小丫头片子，着实让人头疼。依嬷嬷看，该怎么处置她？”大太太试探了几次，没能让菲菲嫁出去，又没能分开她和徐京平，摸不清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倒是跟徐京平越走越近了。
金嬷嬷冷笑道：“太太不必着急，顾家不认这丫头，那不是还有一个华家？那位被老爷厌弃了，自然是拦不住的。”
大太太斟酌一番，有些犹豫：“这可行么？要是老爷又被那狐媚子勾回去了，只怕要对我埋怨的。”
“太太多想了，我们只要暗地里派人给华家递信，又送些银钱，这事哪里能牵扯到太太身上？那华家的妇人是个贪财的，见钱眼开，保管会好好办事，让太太放下心头大石。”金嬷嬷早就把华家那位嫂子的脾性摸了个透，这种市井妇人最是容易拿捏。杀人放火的事不敢做，但是将一个外甥女嫁出去而已，又能拿到一笔钱，哪里会不乐意的。
“就按你的办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大太太揉着额角，只想着尽快把菲菲打发出厉家，没得继续再让徐京平走上歪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