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里有毒。”
乔心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意识在逐渐消失。
这么快就要死了吗?
她刚刚服下新婚丈夫亲手送上的交杯酒。
下了剧毒。
“乔心洛,你真的不会以为,我那么听话、那么好欺负吧?
之前对你百依百顺,是为了娶到你。不!就是为了娶你的身份而已。”
面前的清秀男人狞笑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却衬得他更加狰狞,丝毫不见往日温柔。
正是她的新婚夫婿,凌行知。
“你觉得委屈吗?嗯?顾三小姐?”
毒酒的毒性早已起效,乔心洛抬手扶额,剧烈头痛让她的眼神难以聚焦。
真是可笑,她原以为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够容忍她的任性。
当初她求了父亲三天三夜,才同意她退了与三皇子的婚约。
这一切终究成了笑话。
见她沉默不语,凌行知冷哼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你不记得了吧?当年你当街揍了我五十大板,只因我未及时赴约,晚到了半刻钟。
你可知那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你连我与母亲说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
乔心洛,你觉得我应该委屈吗?”
凌行知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伸手抓起她的衣领,质问道。
婚服的领口,勒得她喘不过气。凌行知还在剧烈的摇晃,似是一定听到她的答案。
毒酒的作用下,乔心洛的视线,彻底模糊。
“算了,都过去了。”
他骤然松开了手,踉跄转过身,仰头看了看到处都是红色装扮的喜宅,忽而大笑起来。
“乔心洛,我真开心,真感谢你!
如果不是依靠相府这棵大树,我一个多年不中举的穷秀才,怎可能当上知州?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秀禾。
她比你好千倍万倍,温柔可人,乖巧听话。”
秀禾?
她的贴身丫鬟?
乔心洛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声带已经被毒哑了。
“进来,秀禾”
凌行知嘴角勾起高声道,带着幸福和期待,是她从未听过的语气。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探出,正是秀禾。
“大人”
秀禾的声音,似往常一样甜腻动人。乔心洛听着熟悉的声音,心却冷到了极点。
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她,叫她如何甘心!
凌行知伸出手牵住秀禾的手,摩挲起来,蹙眉道,“怎么还叫大人?”
说着,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秀禾挺翘的鼻梁。
秀禾咯咯笑,娇嗔一声,“那叫,夫君~”
凌行知满眼宠爱,抬眼看向乔心洛,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厌恶,前一秒的温柔似水消失不见。
“明日,知州夫人还在,只是你,不会在了。”
什么意思?
未等她反应过来,凌行知继续说道。
“明日,秀禾便是乔心洛,我的知州夫人。”
乔心洛难以置信,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想起自己跪在门外求父亲,因为拒婚被皇上更提防的相府,一切皆因自己追求的所谓的爱人!
她何时受过这般凌辱?!
“啊…”
她想质问、想辱骂他们这对男女,奈何拼尽全力,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一口腥甜涌到喉头,血色弥漫在她殷红的唇瓣上。
她抬起手想擦去这屈辱,却发现四肢也失去了知觉。
乔心洛整个人如木偶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呆坐着,看着昔日最信任的两个人,在她面前辱她。
这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在属于她的婚床上,颠鸾倒凤。
咿咿呀呀的声音令她作呕。
可惜她只能僵坐着,亲眼目睹这一切。
这是凌行知对她的报复。
他恨她的刁蛮任性、仗势欺人、无理取闹。
可是全只有真正爱她的人才知道,她乔心洛,恃宠而骄。
她将全部真心相送,企图以任性胡闹换回同等的爱。
凌行知不明白,因为他从头到尾,不过是想借势罢了。
硬着头皮讨好她,如今功成名就,依靠了新的大树,便把她踩在脚下蹂躏。
如有机会,她定要加倍奉还!
“嘭!”
紧闭的房门被踹开,床上的二人被吓了一跳。
“谁?!敢夜闯知州府!”
来人未出一言,环顾四周,径直走向早已是泪人的乔心洛。
谁?
她的所有亲人都在京州狱中,谁会来救她?
她执意远嫁蜀州,父母不求脸面,保全她性命。相府与皇帝早生嫌隙,此番再度失信。
若是家人来此救她,她也无颜回去。
乔心洛视线依旧模糊,茫然地望向门口方向。
下一秒,一双温柔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擦掉她的泪珠。
“不要哭。”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怜惜和不舍,还有几不可闻的一丝狠戾。
宽厚的手掌满是老茧,粗糙的触感令乔心洛不适,向后躲了躲。
不论是谁,她的教养不允许这狼狈模样被人看到。
察觉到她的躲闪,男人似火烫一般地收回手,握紧拳头,转而提起长剑,大步走向床上的二人。
“你要干什么?!”
凌行知惊恐看向男人,衣服也顾不得穿,连连后退。
“啊啊啊!!”
秀禾未着寸缕,躲在凌行知身后,厉声尖叫。
“都是她引诱我这么做的,都是她出的主意!都是她!”
秀禾的尖叫声,凌行知置若罔闻,一把拽住秀禾的胳膊,朝自己前面推搡着,挡箭牌似的推到自己面前。
男人手握长剑,手起刀落,秀禾的头颅滚落在地。
血液顷刻间喷涌出来,凌行知感到身下一股暖流,他竟然失禁了。
“不…不要…啊!”
凌行知未说完的话,随着他的生命一起终结了。
乔心洛试图将这一幕记住,背叛她的二人,求饶时有多可笑。
最后意识消散前,她也没能看清这人是谁。
如果有来生,再来报答你。
她僵硬的身躯终于松软下来。
死后的她不会看到,血水浸染下的知州府。
男人抱着死去的乔心洛,血流顺着长剑,汩汩流下。
知州府上下四十多人,此刻是躺在地上的四十多具尸体。
他并未朝身后看一眼,害死她的仇人,哪怕是尸体,多看一眼也令他暴怒。
喜字溅上鲜血,月光透过黑云。
天生异象。一切又将重新开始。
人
再睁眼,乔心洛只觉异常困顿。
她竟然坐着睡着了?
“小姐?”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头。
看清了是谁叫醒她,她瞳孔骤缩,困意全无。
秀禾!
秀禾不是刚刚死了吗?
“小姐,怎么睡着了?老爷夫人还在等你说话呢?”
她敛起乱麻似的思绪,看向座上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和母亲也还好好的。
乔心洛的父亲,顾桦,是当朝丞相。母亲盛氏,是太医之女。
从小乔心洛备受宠爱,曾经父母的疼爱,让她误以为什么事情,她都可以随心所欲。
甚至是与皇子退婚。
父亲母亲迁就她,没想到是她害顾家落没。
如果当初她听他们的话,她也不会死得那般屈辱。
“这孩子,昨晚又去哪里贪玩了?怎的不说话?”
顾桦慈爱看着乔心洛,无奈笑笑,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光儿,皇上早就有意将你指婚给三皇子,宁王封地虽在极寒之地。
怎说也是王爷,不会太艰苦的。”
顾桦说罢,拿起茶杯,冲盛氏使了使眼色。
乔心洛呆愣在原地,她发现真的有奇迹!
这番话,是父亲第一次提及婚约之事时说的。当时,她还没听完,便大放厥词,此生非凌行知不嫁。
她重生在一切还有余地之时!
“是啊,虽然宁王很久没回京州了,但小时候很俊秀,他还来过相府一段时日呢。
那时你太小,后来又摔下马,失了忆。”
盛氏斟酌语句,见乔心洛没有作闹,语速也不由得急切了些。
“至于近来那位凌公子…”ᴊsɢ
话音未落,乔心洛突然站起身,屈膝跪地,向顾桦和盛氏叩首,行大礼。
“光儿不孝,令父亲母亲担忧。”
她说完,便直起身子,缓缓站起。朝堂之事,父亲从不对她多讲一句。
此事想必牵连众多,皇上才明里暗里指婚顾桦独女。
这其中是试探?是拉拢?乔心洛还不知道。
只知道此生虽不会因为凌行知拒绝婚约,但这三皇子,她也全然不了解,如何嫁?
倘若与前世是同样的结果,那不如远离这一切纷争,再不回京州。
盛氏见女儿一声不知,一出口就道歉,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她。
她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乖巧?
盛氏说道:“光儿,今日是怎的了?”
“光儿无事,只求父亲宽限几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还请让光儿有个心理准备。”
老两口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想到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
自家闺女对外面那个书生如此上心,说什么此生非他不嫁,今日竟一句话未说。
盛氏还想问,发现乔心洛早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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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凌公子怎么办?”
乔心洛吩咐下人备马车,听到秀禾的声音,眼神骤然变得阴冷,转头直视她的眼睛。
秀禾假装随口一问,无意间与乔心洛对视。
阴冷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随后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
“怎么办?”
乔心洛意识到自己未收敛情绪,险些暴露,立即眉眼带笑,绽开甜美的笑容,反问道。
“额…婢…”
秀禾支支吾吾,显然是被乔心洛刚才的眼神吓到了。
“这就要去找他,有话就说,今日怎这般踌躇?”
她与凌行知才相识半年。秀禾从前从不多问一句她的行踪,却如此在意与凌行知有关的事。
为何前世她那般恋爱脑,一点都没发现这俩人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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