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茗又惊又急:“怎会?哥哥不是在禁足吗?!”
总管内侍也是满面愁容:“皇上想给太子一个悔改的机会,才将殿下召进正阳殿。”
虞茗脚下一个踉跄,扶着柱子才堪堪站稳:“去准备,我要进宫!”
可让虞茗没想到的是,哥哥失势,父皇昏迷,如今是贵妃掌控着宫里的事务。
是以她进宫侍疾时,连父皇的面都见不着!
侍卫持贵妃手谕,将正阳殿围成铁桶。
还有谁能帮她?
绝望之际,虞茗蓦的想到杨璟之。
他如今是御前侍卫,纵使不能放她去见父皇一面,探听消息总是可以的吧。
得知虞茗的来意,杨璟之神色自如道:“应是无事,此事急不得,你且耐心等等。”
听见他那句无事,虞茗一颗心稍定了定。
煎熬的日子又过去两日,杨璟之才来寻虞茗:“皇上醒了,去见见他吧。”
他的表情分明是收敛了戾气,好似还有几分温柔?
虞茗却莫名感到有些诡异,杨璟之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瞬间噤若寒蝉。
杨璟之带着她进入正阳殿内。
见到龙床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虞茗忐忑中还有些心酸。
离得近了,虞茗才发觉躺在床上的父皇怒目圆睁,已经憋红了一张脸。
程徽帝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父皇?!”
虞茗浑身一震,大脑立时一片空白:“您怎么了父皇?!”
杨璟之负手立在一旁,语气轻慢而痛快:“你父皇他,瞧着像是中风了呢。”
“中风?怎么会?”
望着嘴角留涎的程徽帝,虞茗脑中灵光一闪:“是那个太虚道士!他一直在误导父皇修行服药……”
“是吗?丹药不是他自己甘愿服用的吗?”杨璟之笑着开口。
虞茗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复又听得他冷冷道:“我父亲直言上谏丹药误国,却被这皇帝安了通敌的罪名举家流放,如今他自食其果,该庆贺他得偿所愿。”
回想那日他在太医院与妖道密会,虞茗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咬牙颤声开口:“原来你早与太虚勾结。”
杨璟之居高临下:“你父皇他欺人太甚,如今是罪有应得。”
虞茗自嘲的笑笑,一时心如死水:“答应娶我之时,你便已经在筹谋了吧?”
杨璟之好整以暇道:“知道为什么带你进宫吗?只是想让你再看他一眼。”
闻言,虞茗起身挡在龙床前,心中的恨与痛早已盖过了恐惧:“你还想做什么?!”
杨璟之轻蔑的笑了笑,似是对虞茗愚蠢的感慨:“太子将皇上气的中风,不堪储君之位,我只有送皇上一程,方能拥立新帝。”
似是被一只手掌紧紧捏住心脏,程餅餅付費獨家十鸢疼得喘不上气。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杨璟之猛地将她拽到了身边:“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欢好?那就给你父皇好好看看!”
虞茗全身的血液像是瞬时冰冻凝固,止不住的战栗。
那样的场景……绝不能在父皇面前重现!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逃不出他的手掌。
杨璟之凑到她耳边,杀人先诛心:“你父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方才知道你进来了,还是醒了呢,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父亲。”
闻言,虞茗抬眸去看父皇。
只见他用力瞪大的眸子血红,像是要溢出血来,喉间发出愤怒的“嗬嗬”声。
程徽帝缓缓吐出三个字:“放,过,她……”
虞茗喉头一阵呜咽:“父皇!”
“皇上别急,有什么话好好交代。”杨璟之勾唇一笑,“毕竟从今日起……”
“她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宫里最卑贱的奴婢,宫中的狗都比她高贵。”
“她,无,辜……”
听着父皇近乎哀求的语气,虞茗悲痛欲绝。
她死死盯着杨璟之,曾经爱意有多深,如今的恨意便有多浓。
却见杨璟之俯视着程徽帝,语气森寒可怖:“你这昏君!我楚家十几口人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就不无辜吗?!”
对上程徽帝绝望的神色,杨璟之觉得格外痛快。
虞茗几乎是被他连拖带拽的扔回了自小居住的程华宫。
“好生看管公主。”
杨璟之一声令下,侍卫们将此地围得密不透风。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虞茗从这场错付痴心的梦中完完全全清醒过来,心也一寸寸完全冰冻。
若非她执意要嫁杨璟之,若是让他随楚家人一起流放三千里,便不会有今日。
“是我爱错了人,我后悔了。”
她的嗓音很轻,但杨璟之听见了。
他脚步一滞,面色陡然变得阴沉难看,口中却发出轻蔑的笑与讽刺:“蠢货,现在才想明白,为时已晚。”
这日晌午,虞茗又梦回儿时,她在御花园里玩耍,哥哥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背书。
父皇蹲下身子,向她伸出双手:“来,小公主,父皇带你骑大马。”
“骑大马喽!”父皇酣畅的笑着,正与她银铃般的笑声相呼应。
蓦的,程徽帝突然停下,轻轻将虞茗放在地上。
笑容褪去后,是化不开的沉重与悲怆:“鸢儿,父皇要走了,以后没法再保护朕的小公主了,答应父皇,好好活着。”
小小的虞茗不解的望向程徽帝:“父皇,您要去哪儿?”
程徽帝并不言语,转身向着刺眼的光亮走去,虞茗抬脚便追,可父皇的步子好大。
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父皇!您去哪儿啊父皇!”小小的虞茗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只换来程徽帝的一回眸。
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丧钟在耳边响起,虞茗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茫然与空洞。
外头响起一片哭丧声:“皇上驾崩!”
一声又一声“皇上驾崩!”传入她的耳中。
虞茗蓦然清醒,脸色寸寸惨白。
她有意识时,人已经冲到了殿外,侍卫们面无表情的将她拦住。
入目是一双踏山河锦靴,来人身着玉色蟒袍。
脸还是杨璟之那张脸,只气场与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了。
侍卫们恭敬的向他行礼:“参见摄政王。”
虞茗红着眼:“你真的杀了我父皇……”
听见她的话,杨璟之笑了,不置可否。
许是因为赢了的缘故,他笑得比以往好看,至少多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
虞茗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恭喜你了。”
没哭喊,没哀求,没愤怒,没恨意……
她表现的太过寻常,杨璟之危险的眯起眼,心中蔓上一股烦闷与沉重。
不待他开口,虞茗又兀自问道:“何时送我下去与父皇团聚?”
杨璟之闻言却是笑了:“想死?想解脱?”
虞茗望着他,那眼中满是冷与恨,再没有一丝情意。
杨璟之蓦的恼了,一把钳住虞茗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知道是谁登基了吗?”杨璟之笑得“是贵妃的二皇子程措。”
听见这话,虞茗心中蓦然一紧:“你们将我哥哥如何了?”
凝着杨璟之嘴角诡异的弧度,她的心一寸寸冰冷下去。
“太子弑父夺位,毒杀徽帝,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今晨已经行刑,如今吊在城门上,以正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