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不是哑巴。”杜尉川一下子反应过来,傅燕臣羞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想起一件事,急忙捂住嘴。
可杜尉川早早就看到了,想到少年缺失的门牙大概也猜出不说话的原因,她不再计较,“没错,你说的也对。”
一声安慰,杜尉川扫去阴霾,她双手托着脸颊,暗暗期盼,“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庇护阿父与阿母。”
傅燕臣心下立马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不禁恍惚,“可也许你阿父阿母不想你太累,不需要你庇护呢?”
河面水波粼粼,藻带随波冲荡。
盯着水中绿意,杜尉川回道:“不会啊,正因我不想阿父太辛苦,所以我才要快快长大,拥有保护他们的能力。”
傅燕臣皱眉,“如果你自身来不及成长呢?”
“笨啊!”杜尉川敲了傅燕臣的脑瓜,“当然用你的这边去想方法啊。”
说完,杜尉川沾沾自喜,“你像我,有一个厉害阿父,我就可以跟着他学习,只要我每天勤加练武,以后就没人想欺负他们,我一个打两。”
说完,那时的杜尉川还小小骄傲一把,“我如今可以用鞭子抓东西了,那日后,我总会用马鞭勒住人的脖子,到时候阿父老了,一有人上门找茬,他还没走近,我就用鞭子对付他。”
杜尉川的一句话震醒了傅燕臣,他过往竟没从这样的角度想过。
如果不借裴府权势,他在军中也许就永远只能被蔡明之辈欺压,出头之日永无希望。
不如借阿父之势,先壮名再证明。
走近死胡同的傅燕臣绕了出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杜尉川提到了双亲,战场无情,倘若他能多成长几日,也许阿父就能少上场杀敌几日,阿父也就更安全。
“小哑巴,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看腻了湖水,杜尉川指了指不远处的荒漠。
傅燕臣皱眉,那里是蛮族与大晋的交界处。
可到底,他还是跟着杜尉川走了过去。
没走多久,两人就听到女孩的哭泣,“呜呜呜,呜呜呜。”
杜尉川心下咯噔,快步赶去,一匹灰狼出现在眼前。
那畜生压着一女孩,试图攻击身下人,成为猎物。
“畜生!”杜尉川看不下去,赶忙跑去,傅燕臣慢上杜尉川一步,他忽然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骇然,“薛姑娘,你快回来!”
灰狼生性狡诈,极少单独外出,此刻女孩身上趴有一只灰狼,不远处的枯树后更有另一只灰狼在伺机偷袭拯救女孩之人。
“呼呼”女子身上的灰狼缓下行动,锋利犬齿内的喉咙发出低声,像极了庆祝猎物中套前的仪式。
经傅燕臣一声提醒,杜尉川这才发现,急忙错身,躲过了另一匹灰狼,可手臂还是划出血痕。
顿时,场面有一狼三人转变为二狼二女一男,形式严峻。
“嗷”第二匹灰狼向傅燕臣冲去,傅燕臣勉强躲过,他站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额头止不住冒出冷汗,自己刚刚就与死亡擦肩而过,生死之际原来这么难熬。
傅燕臣忍不住颤动眼睫,他想起阿父过往在军营命悬一线,心中酸涩难忍,原来他这般难熬。
不止他与阿母难熬,他自己更是难熬。
“畜生!”杜尉川面色不露胆怯,她甩出腰间长鞭,漫天黄沙扬起,她慌忙错开,刚刚差点就吹到自己眼中了。
往日的长鞭失了利,杜尉川心中不禁害怕,她死死攥住女孩的手,眼眶忍不住湿润,她想阿父了。
这时,杜尉川才注意,她所救的女孩竟是个蛮族女孩。
此刻,只有傅燕臣一人还可再撑几次,他攥紧拳头,直勾勾冲向灰狼。
“小哑巴!”杜尉川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她更顾不上胆怯,拽起长鞭赶上去冲狼头甩去。
也许老天爷也在帮两人,杜尉川这一鞭甩中了,直接打瞎灰狼一只眼。
“嗷呜”狼疼的嚎起,这声引起其他狼匹与军营将士的注意。
瞎了一只眼,那狼更凶狠的冲去杜尉川,杜尉川急忙躲过,很快肩部被狼抓划破,她急忙错开目光向傅燕臣看去,没想到他竟爬到狼的脖子上,两手拽着狼毛,埋头咬着灰狼脖子。
她惊愕的愣了几秒,下一秒险些被狼扑中,没再顾得上傅燕臣。
“嗷嗷呜……”一狼发出痛叫,傅燕臣竟然真的咬伤了狼脖。
杜尉川开心的笑了,傅燕臣也跟着笑,可狼一发很,使劲甩动脖子,傅燕臣就摔在地上,灰狼一脚踩上去,低头一口咬下。
“不——”
杜尉川当场哭出声,嘶吼的跑上前,另一只灰狼趁机在背后偷袭她。
“咔”长剑挥下,溅起一沙子的血,杜尉川回头,看到了薛父,泣不成声,“呜,阿父,小哑巴…”
薛父一个目光,军医连忙抬人下去。
杜尉川哭着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众人告诉她,小哑巴死了。
红着眼,杜尉川买了副棺材亲自葬下小哑巴。
至于获救的蛮族女孩,既然杜尉川救她,ᴊsɢ自然放过,少女亲眼看到两个大晋人为了救她,死了一人。
她内疚的看着墓碑,两手攥紧身上紫裙,在无人时,偷偷哭出声。
“阿紫错了,不该偷偷跑出来的……”
她哭着跪在原地想要忏悔,日光从东边渐渐移向西边,许久,她才离去,在走到被袭击的地方,她发现前方沙地有点动静,她慌乱倒退两步。
谁料沙地陷了一块,谨慎走上前,阿紫发现一个塌陷的蛇窝,一窝蛇蛋只有一枚幸存,蹲下身,她小心捡了起来。
想到白日之事,阿紫吸了吸鼻子,心想,她被别人救了,遇上这枚蛇蛋,那就救下你吧。
揣着蛇蛋,阿紫摸回蛮族。
次日,她又遛进大晋帐篷,只想尊大晋礼仪,多悼念傅燕臣几日。
丧礼之仪,军营还勉强用板子搭了个四角屋子,阿紫不明白其中道理,只能蹬脚勉强爬上去。
嗯?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怎么还活着!
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错觉,那人甚至还拿着她的玉石。
糟糕,玉石!
这时候,阿紫还反应过来,她丢了玉石,想来昨日与灰狼纠缠落下的,那一刻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对方毕竟救了她的命,阿紫很矛盾,但日日看着那家伙雕刻玉石,糟糕的技术渐渐磨灭阿紫对他的感激。
一晚上,那家伙把玉佩送到窗边,夜色中,阿紫偷偷溜进,月光下,她踮脚探窗,看到了杜尉川的面容。
次日,阿紫决定找杜尉川帮忙,归还玉佩,她还要告诉杜尉川,那个小哑巴没有死。
保证消息真实性,阿紫又一次爬上傅燕臣墙头,可这次,木板墙头架不住人,她摔了下来。
等再起来,她就被关住。
直到傅燕臣打赢,手下等候他处理人时。
隔着地牢,傅燕臣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阿紫在睡梦中认不出他,但看到她,傅燕臣想起另一名少女,对这些妇女老少,傅燕臣动了恻隐之心。
他挥了挥手,“放她们走吧,在蛮晋边界线边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