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初。”
江野并未看见有人,便轻轻唤道。
似乎是想到什么,江野来到画室,一入眼的便是墙上那幅用灰色的布盖着的画。
那幅画刚画好时江野见过。
是季南初来这里第二年画的,画上是一个少年。
曾经江野以为那不过是季南初随意画下的,毕竟那幅画画好后一直被布盖着。
可是四年过去那幅画一直被挂在画室最显眼的位置不曾取下。
在画下,江野果然看见了睡着的季南初。
他小心翼翼的拿走她指间的画笔,将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毯子重新盖在她身上。
收拾好有些乱的画室,轻轻带上门离开。
许久,季南初缓缓睁开眼睛。
可能是因为那个梦,她依旧微微皱着眉,眼角还有残留的泪。
外面传来的声响让季南初微微回神。
刚走出画室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抬眼就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江野。
“你怎么来了。”
“很久不见,有些想你,你不来找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江野笑着看向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其实很久不见是假的,有些想你是真的。
这种话江野从来不曾认真的对季南初说过,因为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有些事一旦说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也挺好的。
季南初习以为常了,只把这当做玩笑,夹起刚煎熟的荷包蛋便自顾自的吃起来。
江野将温好的牛奶倒入杯中放在季南初手边,“你的那幅画入围了,极大的可能性会再次拿奖。”
“嗯,我知道。”季南初喝了日牛奶,温度刚刚好,不会太冷也不会很烫。
“这次国际绘画奖颁典礼在北城。”
听到江野的话,季南初拿纸巾的手顿了顿。
“你要回国吗?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刘芸代领。”
江野知道季南初向来懒,不喜欢麻烦,不喜欢参加任何麻烦的活动。可在画画上面偏偏又有极高的天赋,二十二岁就凭着一副《黎明里的黑暗》拍出千万高价,名震画坛,并一举拿下了那一届国际绘画奖金奖,但是颁奖典礼她并没有去,往后的每一次不管大大小小的奖她都让助理代领,从来没有露过面。
世人只知道绘画界出了一个天才少女,叫lvy,可是没人见过她的样子,第一次拿下国际绘画奖金奖时只有二十二岁,在之后的几年里,那个少女把绘画界有含金量的奖大大小小拿了个遍。
“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吧。”以往江野问他去不去的时候她都是很果断的拒绝了,而这一次她犹豫了。
季南初内心很清楚的知道,她想见那个人了。
江野走后,季南初来到画室,揭开了那副墙上的画,画好到现在这是季南初第一次揭开这幅画。
“傅时漠。”季南初看着画上的少年出了神。
尽管五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个少年心里依旧会隐隐作痛。
自从五年前来到这里,季南初常常会梦到他,可是后来梦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印象里的那张脸也开始模糊,季南初怕有一天再也记不起他的样子便画下了这副画。
曾经,季南初以为只要不刻意触碰,不刻意记起,足够漫长的时间总会让一切归于平淡。
直到昨天她在梦里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思念在脑中发酵,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变淡,反而继续蔓延。
怎么可能忘记啊。
“北城的颁奖典礼我会去”季南初拨通了江野的电话。
许是早就料到季南初会打来电话江野接的很快“好,我去安排,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我自已去。”
“带上刘芸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嗯。”季南初挂了电话,将那幅画重新盖上,离开了画室。
对于季南初的这个回答江野并不意外,五年前,他第一次看见季南初是在一个雨天,那时她刚来m国,对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迷路了又碰上下雨。
他一眼便看见了在屋檐下躲雨的季南初。
她就站在那里,眉眼清冷,一张瓜子脸又小又尖,面若含冰,眸若星河。散着的头发又黑又直,碎发贴在脸上,衬的皮肤愈加白皙。
“这位小姐,需要我送你一趟吗?”他没忍住,用一日还不算流利的华语询问到。
“不需要,谢谢。”她的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第二次遇见是在画展,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认真的听着讲解员解说着墙壁上的画作。
“hi,我们又见面了。”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与她搭话。
他记得她当时莞尔一笑,像他点头示意,尽管如此,却依旧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后来他像着了迷似的以各种方式与她偶遇,相遇的次数多了他们便开始熟悉。
可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的关系永远止步于朋友,季南初对他从不越界。
他有时也很好奇,季南初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面对那人时,那张脸上又会浮现出怎样的神情。
入秋的北城很美,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街道的梧桐树被风吹的轻轻摇晃,枯黄的叶片铺了一地。
这个城市有一种静谧温暖的味道,透明,干净。
因为是突然回国,所以季南初暂时居住在酒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季南初放下没吃完的早餐,起身去开门。
刘芸推门而入,比季南初年长几岁,原本是江野的助理,后来便被江野派来给季南初,这么多年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沈小姐,颁奖典礼在明天晚上,您第一次露面需要准备礼服吗?”
“不必了。”
季南初不太喜欢那些繁琐的事情。
“听闻这次国际绘画奖的举办方是北城的周家”刘芸微弓着腰,说话时大气都不敢出。
“哪个周家”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数,但季南初还是不禁想听到确认的回答。
“北城还有哪个周家,华国排的上号也就那一个周家,不过说来也奇怪周家并没有产业涉及绘画,不知为何这次会主动做绘画奖的举办方。”
“是吗?”季南初的脑中又浮现出那张脸,他现在是什么样。
“不然这次颁奖典礼怎么会在北城举办,这还是第一次在华国举办颁奖典礼。”
“不过我听说这次颁奖典礼,周家的那位会亲自为获奖者颁奖。”刘芸察觉季南初似乎有些不对劲:“您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你还是帮我准备一件礼服吧。”她思虑片刻缓缓开日:“要红色的,款式不要太夸张,简单点就好。”
至于为什么是红色,因为她记得有人说过她穿红色是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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