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想必事情你也听说了。孤已经拟好旨意,你既已来了,就在这领了吧,省得人跑一趟。”
霍司爵虽然早已习惯越王的冷漠,但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份疼,她清楚不仅仅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
母亲刚到越国时,被巡游的越王看中,年轻的越王也曾被母亲的容貌和才情吸引,并立之为后,两人也曾恩爱一段时间。霍司爵十岁时,越王纳了侧妃,那侧妃是大巫祝的女儿,从那之后对越王后逐渐冷淡。
两年前越国突发旱灾,越国地处西南,常年多雨,旱灾实属罕见。侧妃和大巫祝说王后是北方来的妖女,王后就这样被处死了,说是献祭以慰藉上苍。而霍司爵,由于继承了先王后的样貌,尤其是独特的发色和眸色,被视为不祥,也就此不受待见。
霍司爵记得,母亲被带走前,不哭也不闹。穿上她来越国时的衣服,那是霍司爵没见过的服饰,对霍司爵说:“宁儿,母后希望你一生安宁,你父王...,他变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现在霍司爵更懂了母亲这句话的含义,她这个父王啊,终究是将她们母女俩利用了个彻底。
虽然霍司爵猜测提出让她去做‘质子’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心里隐约有答案,但是还是想看看她们是个什么心思。
霍司爵抬首,注视着上位的王,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她问到:“父王可知‘ᴊsɢ质子’是何意?”
“嗯?宁儿为何这般问?”越王身子向前探了探,像是想把这个女儿的神情看清。
“通常,那些国家要质子都是要王子,为何父王是让我去?”霍司爵依旧问道。
越王听此言,脸色突然变冷。
“宁儿这是在责怪父王?宁儿难道不知越国现今并无王......”
越王突然不说话了,显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父王记起来了?是,我越国并无亲出王子,但是王后确实从旁系认养了一位。”霍司爵说到‘王后’二字只觉恶心,现今的王后就是当年的侧妃。
自从母亲去后,霍司爵就对这个王宫没有了任何感情。在她心里,这个王宫里,国王昏庸,王妃恶毒,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越王听此言,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殿中飘进一缕异香,紧接着,身着暗红色锦服,头上戴着弯月装饰银帽的王后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扭着步子,花蝴蝶似的跑向越王身边。因为王座旁再无其他的座位,她便侧倚在越王脚下。仰着头,含情脉脉的喊着:“王,我听到宁儿说我家那不省心的竖子,是怎么了。你不是说好了一会儿来找妾的吗?怎么这般久。”说完还用身前蹭了蹭越王的腿。
霍司爵只是冷冷的看着,颇觉的眼睛里进了什么脏东西。这女人能来,并且有意转移话题,霍司爵就什么都知道了。既然确定了答案,呆在这辣眼睛也就没有必要了。
霍司爵正打算行礼告退,便听见越王开口:“宁儿,你三王妹年纪尚小,你母后好不容易从旁系给你领了个弟弟,你怎么好再让你弟弟去做那什么.....什么”
“质子”王妃在旁适时开口,一脸有恃无恐的看着霍司爵。
霍司爵冷笑:“母后?我的母后可不是她,父王怕是忘了吧......我的母后究竟是何人......”
未等霍司爵说完,越王怒声吼道:“住嘴!这大周你不去也得去!”
霍司爵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感觉今日是格外的晦气,便道:“女儿领旨,女儿自会前去大周,父王无需担心。”说罢,潦草行了礼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了一瞬间,霍司爵感觉空气都新鲜了。那股粘腻的香味散去,霍司爵觉得要赶紧回去沐浴。
正抬脚准备走,那股子香味又出现在了身后。
霍司爵转头,果然,王后也出了大殿。
她一扭一扭的走到霍司爵面前,嘴角牵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倒也是不装了,说到:“总算把你这个碍眼的玩意儿弄走了。你猜为什么大周需要质子,而不是直接攻占了越国?”
这话倒是勾起了霍司爵的兴趣,霍司爵不答,静静的看着她。平和的眸光之中带有一丝轻蔑和嘲讽。
王后感觉在霍司爵的眼神里,她仿佛是一个跳梁小丑。她猜得也没错,霍司爵确实这么觉得。
看着这个与先王后相似的女子,尤其这个相似的淡然的眼神,她终于忍不住。
“你以为大周需要和平?听说他们的将军中了蛊毒,而这个蛊毒都说是我们越国奸细下的,解药就在越国。因此他们才需要和我们维持和平,需要我们帮助他们找到解药,而质子,你觉得他们会对一个对将军下蛊的敌国质子好到哪儿去么?”
现王妃眼神像毒蛇的蛇信子,恨不得将霍司爵咬死。
“你去了那里,只怕会生不如死,哈哈,可惜啊,我看不到。”
霍司爵因为个子比她高,微微低头看着她,背光下霍司爵的脸色看的不真切,但是周身冷淡的气息,让对方感觉到了一阵压迫,霍司爵的声音轻柔的响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不见。还有,你的手伸得太早了。”说完,霍司爵轻轻勾起了王后的一绺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转身离去。
王后在原地愣了愣:“什么?”
低头看一看被她撩过的那缕头发,心生疑惑,但又升起些许不安: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
看着霍司爵娉婷的背影,她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到:不能让霍司爵平安到达大周,大周不准人死,但是没说不准人残疾,最好是瞎了、哑了、废了。
霍司爵自然知道王妃身上的香味是什么,那是曼陀罗加之其他致幻药物调和而成的香料。普通人闻着只觉得味道奇特并无其他感觉,但是一旦在人身上种下了蛊虫。蛊虫闻之会越来越活跃,导致被下蛊之人脾气暴躁易怒,但是对这种香味却非常依赖。时间愈长,宿主可能会疯魔,也可能会变成傀儡。但是母蛊并不在王后身上,不然她也不会用香味来牵制越王了。
虽然越王这些年的变化有可能是被下了蛊,但是他那时中蛊不深,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并且如果他不纳这个侧妃怎会害得霍司爵的母亲香消玉殒,害得自己是非不分,也是活该。
回到公主府,霍司爵便吩咐幼蝶幼朵准备帮她沐浴。这香味虽然对她没作用,但是也腻味得很,熏得人难受。
被草药煮过的水散发着清香,这是医师姑姑自先王后出事时候便让霍司爵开始洗的药浴。虽说做不到百毒不侵,但是至少可以让防止蛇虫鼠蚁的伤害,在越国这种多山且气候潮湿的地方,这些玩意儿可从不少见。
幼朵帮霍司爵脱下宫服,不禁发出疑问:“公主,这什么味儿,如此难闻。”
霍司爵解着里衣,看着小丫头皱眉的模样,发笑:“你这是不知‘欣赏’,喜爱此味的人啊,爱之入骨。”
幼朵听霍司爵这样说,虽不理解,但是她确实没觉得好闻:“一会儿幼朵便帮公主把这衣服洗了去。”
霍司爵听此话笑意却浅了几分:“不洗也罢,往后只怕也没什么机会穿了。”
幼蝶比幼朵大几岁,如今已经16,看到霍司爵的神色,在看到放在梳妆台边上的王旨便明白了。
霍司爵迈入浴池,淡绿色的水映衬得她的肤色更加雪白,加上长期用药浴的缘故,可谓是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皮肤滑嫩得像豆腐。
其实霍司爵的年纪不算小,算虚岁已经21了,不过在越国并不在意这些,越国民风开放,就算是二嫁不足为奇。
21岁在越国处于正适龄婚的年纪,霍司爵继承了母亲的基因,身量在越国少见的高,约有五尺六。身材更是说不出的好,身前珠圆玉润,身后浑圆挺翘,腰部杨柳细腰,可谓是前凸后翘,穿常服那是身姿曼妙,穿宫服便是仪态万方。
幼蝶帮霍司爵沐浴,时常不敢看水中,毕竟景色太美,有时候自己就羞红了脸。
幼蝶只敢盯着霍司爵细腻的颈部,双手帮她按摩放松,说到:“公主决定前去大周,幼蝶愿意随公主一起去。”
听到姐姐这样说,幼朵不乐意了:“公主,我也要去!你不能只带阿姐不带我!”
霍司爵看着这些年照顾自己的姐妹俩,自从母亲不在,承受过母亲之恩的医师姑姑便将一双女儿送进宫中陪伴她。她俩并不是医师姑姑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对孤儿,因为先王后的身份多有不便,便由医师姑姑来抚养。
霍司爵从来没把两姐妹当成奴婢,更像她的两个妹妹,在这孤寂的深宫中陪伴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此去大周,自保虽然没问题,但是生活肯定指不上多好,带上她俩平白受苦。
于是,霍司爵开口:“你们俩啊,谁我也不带,这次路途艰难,只我一人便好。”
姐妹俩以为霍司爵嫌弃她俩年龄小,碍事,便急着开口。
“公主,幼蝶不怕艰难,只求能陪在公主身边,照顾公主。”
“公主...公主,幼朵笨,不像阿姐会说话,总之阿姐要跟着公主,幼朵也要!”
霍司爵盯着她们半晌,幼蝶还好,眼神依旧坚毅,恨不得马上做点什么表明忠心。幼朵迟迟没见公主回应,眼泪珠子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好吧,好吧,我愿意带上你们,但是医师姑姑那边,她舍得?”霍司爵抛出了医师姑姑,打算用亲情压一压两个小姑娘。
谁知,幼朵马上擦干眼泪露出笑意,说到:“医师妈妈那里幼朵去说,她一定会答应的!”说着跑出卧房,边跑还边喊:“公主,等幼朵好消息吧!”
霍司爵边听边摇头,还是年龄小,做事风风火火的。心里虽是这样想,笑意却已经溢出眼眸,幼蝶看着真切,在一旁说到:“也就公主宠着她。”
霍司爵回答:“她还小,开心些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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