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悚涌入心头，姜裕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纪云汐……听到了多少？！
贺晴顺着姜裕的视线，转头看到纪云汐，也是一惊。
不过转瞬，就挂上抹谄媚的笑：“涵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纪云汐没说话。
贺晴也不介意：“您这身边没个照顾的人哪行啊！”
说着，她伸手拽过姜裕，一把推到纪云汐面前：“涵少爷，我们来蒋家这么久也没感谢到您，就让年年跟着你，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她！”
纪云汐神色已经冷冽，看得姜裕心里不安，更觉得无地自容。
她扯了扯贺晴：“妈，我……”
“那我就先走了。”贺晴直接打断了姜裕的话，对她狠狠扔下一句，“好好照顾涵少爷，要不然……”
她话里的威胁让姜裕噤了声。
一直目送着贺晴离开，姜裕才看向纪云汐：“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跟上来吧。”纪云汐淡声说着，便径自上了车。
姜裕怔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跟着上了车。
……
高档会所里，灯光炫彩。
姜裕拘束地站在门口，不敢随便乱动。
纪云汐则坐在正中央，他是穿着高定的贵公子，被灯光围绕的闪闪发光。
气氛轰到高点。
有人瞧见躲在角落里的姜裕，以为是服务生，开口吩咐：“喂，去冰箱里给我拿两瓶酒。”
“来扫一下桌子上的烟灰。”
“谁踩了我一脚？站那儿那个，还不过来把我鞋子擦干净！”
他们一人一句命令着，纪云汐始终没看过来一眼。
姜裕收回失落的目光，按着他们的吩咐一件件做着……
夜深后，人群散去。
姜裕跟着蒋ʝ??禹涵回了蒋家。
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正要回房间的纪云汐停住脚步，回头看来。
姜裕忙不迭后退一步，手抚着扶手才得以站稳：“涵少爷？”
“如果不想，可以不做。”
纪云汐冷淡的话响起耳畔，姜裕怔了瞬，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会所的事。
纪云汐地位显赫，从不用低着头生活，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而她生来就没有权利选择，逆来顺受是唯一能让自己少受些苦的最好办法。
苦涩麻木了舌根，姜裕强撑出一抹平静，轻声说：“涵少爷，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闻言，纪云汐拧起眉，扔下一句：“随你。”便上了楼。
姜裕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许久才拖着疲累的双腿回了房间。
就在拧动门把手时，却发现门锁了。
她敲了敲门，“妈？”
门内没有回应。
姜裕抿了抿唇，又喊了几声，却引来旁边屋子里的怒斥。
她不敢再喊，最后只能抱着自己蹲在门旁。
二月的深夜无比寒冷，夜风灌入衣领，如针刺一般抚摸过她的肌肤。
第二天，姜裕套着单薄的校服，一深一浅的走在上学的路上。
她全身冻僵，却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像掉进一个大火炉，全身都散发着高热。
姜裕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但又想着也许挺一挺就过去了。
反正一直都这样过来的。
可脑袋却越来越晕，脚步也越来越虚浮，下一秒，脚下踩空，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姜裕？”
一道凛冽男声传来，姜裕从灼热中挣扎出一丝清明。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纪云汐的面容。
“涵少爷……”
她轻喃着想要问好，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倏然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时，姜裕呆呆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愣神。
直到发现身边坐着的纪云汐，她猛地坐起身：“涵少爷！”
纪云汐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姜裕不敢和纪云汐对视，只能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床边的医疗推车上放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盒。
纪云汐注意到她的视线，侧头看了一眼：“今天是情人节，别人送的巧克力。”
姜裕慢半拍的点了点头，视线还落在那些价格昂贵的巧克力上。
那是她这辈子都买不起的。
酸楚味涌上心头，姜裕双手攥紧被单，再次清晰认识到，自己和纪云汐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横沟。
突然，一个盒子放到她腿上。
纪云汐神色淡淡：“想要就都拿去。”
姜裕连忙推拒：“我不能要……”
“不要就丢掉。”扔下这句话，纪云汐起身离开。
姜裕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舍不得松手。
这是纪云汐送她的第一样东西。
等吊完水，姜裕提着袋子直接回到了教室。
不料刚把巧克力放到桌子上，就被人推了一把。
姜裕踉跄了一步，抬头就看到是班上的同学女生孙晓韵。
她一头红发，气势汹汹踹翻了桌子，巧克力洒满了一地。
“为什么我给涵少爷的巧克力在你这里？！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姜裕连忙否认。
可孙晓韵不信：“不是你偷的难不成还是涵少爷给你的？！”
她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姜裕的脸上，脚更是毫不犹豫的踩烂了地上的巧克力。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碰我的东西，脏死了！”
姜裕没有站稳，手臂直直磕在课桌边缘，瞬间划出一道口子，涓涓流着血。
刺痛传来，她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希望能有人帮自己说一句话。
可看到的却是同学的冷漠注视，有些人甚至还带着嘲讽的笑容。
转来的这些天，姜裕一直以为和大家相处的不错，至少如果今天面对这种情况的是他们，自己会开口阻止。
原来……是她多想了。
姜裕垂下眸，将地上被踩成泥的巧克力捡起，沉默的走出了教室。
耳边，孙晓韵的叱骂声却一直萦绕，摆不脱，忘不掉……
回到家，就看到纪云汐的车子停在院子边，车子里没有人。
“涵少爷喝了点酒，听说有点不舒服，一会儿煮点儿醒酒汤送过去。”
路过佣人闲聊的话传来，姜裕有些担忧，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纪云汐的书房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刚好能看到里面。
只见男人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羊毛毯，像是熟睡了。
这一幕，安静又美好，让人不敢打扰。
突然，一只橘黄色的小猫跑到落地窗前，扒着玻璃喵喵乱叫。
姜裕明显看到纪云汐拧了拧眉，她连忙上前抱走了小猫。
转身离开时，却没看到房间里纪云汐已经睁开了眼，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确定不会再打扰纪云汐后，姜裕才停下脚步。
她挠着猫咪的下巴，轻声训：“不可以吵到纪云汐哦，他平时很忙的。”
猫咪呼噜噜的眯起眼睛。
姜裕看着它舒服的模样，这些年来种种一件件浮现脑海，平日无人倾诉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他和以前好不一样，刚开始我还不敢认。现在的他很强大，没有人能欺负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活得没有小时候开心了，不过……”
姜裕停顿了两秒：“我还是喜欢他。”
说出这句深藏在心里的心意，她松了一口气。
松开撸猫的手，正要说再见。
背后，却突然响起道熟悉的凛冽男声：“你喜欢我？”
姜裕身子一僵，麻木转身，就撞入纪云汐冷冽的黑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