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荼瑶连声惨叫,那水莲弓射出的灵力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她口吐鲜血,凄楚看向谢莞昔:“荼瑶知道姐姐容不下我,可如今我失了凤凰骨已是残躯一副,难道姐姐还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谢莞昔错愕听着荼瑶的胡言乱语,站起来准备收回为保护自己而擅自攻击的水莲弓。
但她还来不及运转灵力,一道寒光四射的长剑破门而入,直直捅进了她的胸口,鲜血瞬间四溅!
“呲”血肉无声剑无情。
谢莞昔不敢置信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倚天剑,又转动涩痛的眸子看向匆匆奔来的玄袍男人。
大婚第二日,他给到自己的竟是这诛断仙根的一剑?
“瑶瑶,你没事吧?”顾迟平丝毫没有去看那受伤的女人,而是急急搂住血痕斑驳的荼瑶,神情中满是担忧。
荼瑶用余光看着谢莞昔那狼狈凄惨的样子,眼底的得逞一闪而过,随即痛苦哀嚎起来。
“顾迟平哥哥……我好痛啊……”
“别怕,有我在!”顾迟平用神力护住荼瑶还在渗血的伤口,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起身往外走,那插在谢莞昔胸口的剑才嗖地抽走。
谢莞昔踉跄倒地,但那个男人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一次回眸都没有。
“阿渊……”谢莞昔虚弱唤道,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的修为都随着胸口的血窟窿而逐渐流逝。
顾迟平驻了足,戾气蔓延。
“赫连谢莞昔,若瑶瑶有事,本君定要叫你十倍偿还!”
说罢,他便抱着荼瑶决绝离开。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谢莞昔一呼一吸间都是撕裂般的痛楚。
他根本不知道整件事情的过程,就这般定了自己的罪,这便是自己承受一切嫁与的夫君!
谢莞昔缓缓闭上眼,任胸口的鲜血和修为流逝。
她的仙器水莲弓伤到了荼瑶,又被顾迟平亲眼所见,就算自己再多十张嘴解释,只怕都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因为,他从来都没信过她……
昏昏沉沉。
再次醒来,谢莞昔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房间里萦绕着浓郁的药香味。
她抬手拂过胸口,剑伤的疤痕已经荡然无存,体内的修为也已经得到了稳固。
只有神官长之神血炼制的神药才具有如此疗效,难道是顾迟平救的自己?
谢莞昔晃了神。
“嘎吱”房门被人推开,冷风拂来,带着一身寒气的顾迟平。
“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瑶瑶?”他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薄情的质问。
谢莞昔艰难坐起来,脸色依旧苍白。
“不是的,是她先要伤我,水莲弓才会……”她努力想要解释当时的情况,但顾迟平没有给她机会。
“够了!又是狡辩!三百年前你伤她心脉又损她凤凰骨,让她修为再也无法长进……如今又要至她于死地,她是你的亲妹妹,你的心怎能如此狠毒!”他那尖锐的语气好似含着冰渣。
谢莞昔的心口一阵阵闷疼,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好似又被他亲手挖了一个洞,痛不欲生。
“我真的没有故意伤她,求你信我……就这一次,你信我好不好?”她近乎哀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这个满脸泪痕的女人,顾迟平心头蒙上了一层异样的感受,整颗心脏也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但一想起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荼瑶,他便立马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你把你的凤凰骨让给瑶瑶,以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沉声道。
“你……你说什么?”
谢莞昔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因着幼年是在枯冥林长大,吸纳了太多瘴气,本就仙根不稳,唯有凤凰骨能将其净化。
若是没了凤凰骨,她迟早会被那些瘴气侵身,魂散天地。
她的身体情况,顾迟平身为神官长比任何人都清楚……
“荼瑶的凤凰骨是她修炼上古禁术而失,不是我害的……她没了凤凰骨只是无法继续修炼,而我失了凤凰骨会死啊……”谢莞昔嗓音中浸满了苦涩。
顾迟平眸中蒙着冰霜,不为所动:“你还有脸提前尘往事?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么会修炼禁术?你听着,瑶瑶若要你死,那你就得死,何况本君要的只是你的凤凰骨,往后你生死由天,怨不得任何人!”
音落,他大掌一扬,幻出神力直直朝谢莞昔的天灵盖袭去——
猝不及防,谢莞昔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抽走了泛着银光的凤凰骨!
“啊……”她痛得凄惨一叫,却换不来那个男人的一丝怜惜。
痛,是真痛啊!
身躯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人活生生剥离出来,再一点点斩断。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谢莞昔眼中薄弱的祈求变成绝望,直至最后,化为支离破碎的空洞。
顾迟平,为了她,你就这般狠心地伤我?
我又做错了什么?
从始至终,我唯一做错的,便是爱上了你!
看着伤心欲绝的谢莞昔,顾迟平的动作一顿,但一想起荼瑶有了这凤凰骨可以很快痊愈起来,心又化作了一团寒冰。
“这凤凰骨,你早就该偿还给瑶瑶了……”顾迟平说着,自指尖逼出一滴神血融进了谢莞昔的天灵盖中,淡声道,“有我这滴精血,不至于让你死那么快,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自寝殿中消失,徒留一室冷清给到那个女人。
谢莞昔感受到体内的瘴气正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自己的神识,但被顾迟平那滴神血勉强阻拦。
那翻涌起伏的难受感,让她恶心想吐。
谢莞昔抬手紧紧压住两侧太阳穴,一阵气血涌动,她直直吐了一口乌血,昏死过去……
昏迷之时,谢莞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她还尚在狼窝中学狼嚎吃生肉,偶遇前来枯冥林历练的少年顾迟平。
她看着那个面若冠玉的少年洗净瘴气浊息,然后朝她走来。
“你是凤凰?为何在这狼窝?”
“罢了,瘴气已侵入你心脉,今日我带不走你,只能暂用神血护你周全……”
少年说着,割出腕血喂给了她。
眼见她宛若绿幽狼眸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澈,他才起身欲走。
“小凤凰,待我上报九重天,定会让你离开这枯冥林!”
明明是他带她离开的枯冥林,让她从狼孩儿变成凤凰。
怎么就变了呢?
在梦境中兜兜转转了三日,谢莞昔才苏醒过来。
凰乐宫中处处弥漫着药汁的苦香味,还有阵阵驱逐瘴气净化心绪的琴音袅袅。
谢莞昔睁开眼,看到了一个身穿素白锦袍的男子坐在床榻边抚琴。
“师父……”她虚弱地动了动唇瓣。
暮白听到她的声音,抬起修长白净的手压住琴弦,止住音律。
“醒了?我给你传个清心诀,日后多默念亦能驱散瘴气。”
他说完起身坐到床榻边,拉住谢莞昔的手腕将清心诀传递给她。
谢莞昔顿感灵台一阵清明,但身体依旧虚弱无力。
“谢谢师父……”
在这南禺山上,暮白是唯一待她好的人,从未嫌过她出生肮脏。
“可还要继续坚持?还是随我离开这伤心之地?”
早在三百年前,暮白就说过要带她离开凤族外出游历,但因婚约在身,她已成了囚笼中的鸟。
“父王既说我与神官长是天定之婚,那我断然是走不了的……”谢莞昔小声回应道。
暮白拧紧了眉:“天定之婚让你痛苦至此,又何不逆天而行?你是唯一一个能活着从枯冥林长大的婴孩,你又何须惧怕谁?!”
谢莞昔抿着唇,心底五味具杂。
瞧着她这模样,暮白瞬觉失望:“莫不是……你还舍不得那伤你欺你又挖你凤凰骨的神官长!”
“不是的……”谢莞昔攥紧床单,有些无力地摇头,“我若这时离开,便真成了凤族的耻辱了……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我身上流淌着是他们的血,会尽到一只王室凤凰应尽的职责,我不是一只肮脏的凤凰……”
听着她的话,暮白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你可知……养育你长大的狼王为替你出气,已被你父亲与夫君合力斩首,头颅吊于凤族城门……”
第5章 别后重逢隔百年
“哐当”一声脆响,谢莞昔手中端着的药碗坠落至地。
“这不可能……”她的嗓音在竭力扼制住颤抖。
暮白叹息一声,抬手擦去她手上的药渍。
“狼王也是得知你受了委屈才擅自冲破枯冥林的结界硬闯南禺山……”
他的话尚未说话,谢莞昔已经趔趄从床上起身,然后踉跄朝外奔去。
“阿琅!”暮白未能喊住她。
回想起狼王在临行前用神识嘱托自己的话,他心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凤族宵小阴险狡诈,欺我狼孩忍无可忍,吾知此行凶险恶疾,若无归期望你护她周全!”
南禺山众人早就对狼王忌惮有加,离了枯冥林等同于自投罗网。
它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还是为了谢莞昔而拼命……
它是想告诉那丫头,纵使凤族上下皆不喜欢她,她的狼爹还是一如既往地疼她啊……
谢莞昔奔向城门未曾看到狼王尸首,只余血迹斑驳的一片。
她转而去了神君府,想寻顾迟平问个清楚,可府中下人告诉她——
荼瑶被狼群抓去了枯冥林,顾迟平已经带着红甲凤军前去相救!
结界被破,狼王已死,那枯冥林的数百狼群怎是凤军的对手?
谢莞昔顾不得自己身体虚弱,径直展翼往枯冥林飞去。
阴冷潮湿的寒风夹着万叶千声,浓雾中的枯冥林掺夹着嗷呜的狼嚎声,凄惨到令人窒息。
尚未落地,谢莞昔就嗅到了扑鼻而来的浓烈血腥气息。
入目,群狼皆死,满地尸骸,血流成河。
“不……”谢莞昔的嗓音浸满绝望。
她趔趄倒地,连羽翼都来不及隐去,沾染了满地的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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