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采薇脸上难看至极,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丢人现眼。最后只好朝着三皇子和战云枭福了福身,“既然今日不上早课,那......臣女便先告退了。”
说完,恨不得立马从这个让她丢尽了脸面的地方消失干净。
谁料刚走两步,背后便传来沈玉一声冷笑,道:“怎么,认赌不服输啊?孙姑娘就算是要走,也得把赌资留下。”
“你——”
孙采薇扭头,盯着她咬牙切齿。
沈玉歪了歪头,权当没看到她刀子一般的眼神,“瞪我干嘛?我只是让你留下赌资,又不是要你的命。再说,这不是你们孙家的人先押注的吗?怎么,现在不认了?”
元枳闻言大笑起来,道,“是啊孙姑娘,赌资留下嘛!本世子好不容易赢一次,你尚书府又不缺钱,赖着没意思吧?”
“......”孙采薇气得发抖,最后只能叫身边的人按照赔率留下银钱,这才带人离开。
“赚大发咯!”
元枳一笑,拿了自己的那一份,起身摇摇晃晃走掉了。
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看了眼沈玉,“谢了哈沈三姑娘,今日酒钱有了!”
战云枭睨了他一眼。
元枳干巴巴一笑,赶忙跑掉。
姜九低低在战云枭耳边说了几句,“昨天晚上,沈三姑娘回去的时候,遇上元枳和姜七夜......”
战云枭闻言若有所思,看向沈玉的眼神变得充满探究。
沈玉被他看得心虚,不由眼神一闪。
冷不丁,却见元宸正面色复杂的盯着自己,仿佛忘了周围还有别人。直到撞上她的眼神,这才回神。
刚刚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会儿待在这里脸上自然也不好看,再看沈玉那个表情,很明显想要和她好好说话不可能。
最后,便想着临走时拉上战云枭一起,免得他留下来和沈玉培养感情,于是便道:“这边已经没事了,暝阳王要一起回吗?正巧,本殿有些事情,得了父皇的准允,要请教王爷一下。”
战云枭看了眼沈玉,摇着轮椅转身离开,却丢下一句,“剑送你了。
“?”
沈玉一愣,不等回神他已经走远。
等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刚刚押她赢的那把封疆剑!
他居然要把剑送给她?
沈玉有些不可置信,远远说了句,“可是,剑给我你用什么?”
远处轮椅微微一顿,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撩拨心绪,“本王用不着了。”
之后,再没回头。
唯有三皇子元宸转身,眉心紧皱着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不安与疑惑。
沈玉没理会他,上前从桌上拿起了那把剑。
剑鞘是黑金色的,上刻“封疆”二字,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剑柄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让沈玉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耳边传来顾流风略带探究的轻笑声,“三表妹看着这把剑好像心事重重?”
沈玉回神轻轻摇头,“只是感到意外。”
顾流风一笑道,“我也有些意外。这剑可不寻常,听说是先天玄铁所铸,耗费了铸剑师三十年心血,弥留之际才送给暝阳王的。暝阳王这些年时常将剑带在身边,旁人摸一下都不肯的。”
却送给了沈玉。
沈玉闻言心头微微发颤,莫名感到一种受宠若惊,便道,“那我可得好好保存。”
说着,直接把剑抱在怀中。
顾流风一笑,“若不是三表妹这张脸并无变化,我还以为是换了个人,竟知晓珍惜暝阳王一番心意了......不过,你今天究竟给那只兔子下了什么毒?”
沈玉轻轻摇头,“不是毒,不过是普通的食物,药理相克。又是给体型小了很多倍的兔子吃,所以无法承受罢了。”
沈玉朝着他笑了笑,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冷不丁却见老齐王黏腻的眼神时有时无落在沈馨脸上,仿佛沈馨身上没穿衣服似的。
一股恶心涌上心头,沈玉眉心紧皱,便上前低低在沈馨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馨轻轻点头。
两人又聊了片刻,随后沈馨突然蹲下身子,虚弱道,“玉、玉儿,我胃痛!”
“大表妹,你怎么突然就胃疼?早上吃坏肚子了吗?”
一边顾流风没反应过来,丢下一桌子的银钱、玉器等,赶忙上前来帮着把人扶住,着急道,“三表妹,你快给大表妹看看!”
沈玉上前把了下脉,看向文先生,“先生,我长姐胃痛有些日子了,今日突然发作,看起来很严重。我先送她回家?顺便请两日假?”
文先生闻言,果然看了眼老齐王。
老齐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上前试图去扶沈馨,“唉你这个丫头,怎么就好端端胃疼了呢......”
沈玉一阵反胃,不着痕迹侧身挡住了他。
若是一次是偶然,但连着两三次沈玉挡在他和沈馨中间,就算是老齐王蠢笨,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暴露了。
一时间,不禁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他还不肯放弃,一只手在空中僵了僵,最后尴尬收回,道:“既然胃痛严重,便先去本王那边休息一下吧,正巧本王身边的大夫在那边,也好......”
沈玉毫不客气打断了他,“齐王好意我们姐妹心领了,不过我便是大夫,倒也不需要旁人来看。且老齐王的大夫必定是男丁,我长姐尚未出阁,怕是不方便。”
沈玉说着,扭头看向文先生,“你说呢,文先生?”
文先生最后只得打个哈哈,道,“那行,行!你们姐妹两便先回吧......”
又意味深长叮嘱一句,“不过沈大姑娘啊,你还得早些回来,在这边住下来也好帮我......”
“文先生!”
沈玉截断了他,“长姐胃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她常住在这里一个人,要是晚上出点什么差错怕不是先生能担得起的,好歹长姐也是沈侯府上的嫡长女!”
这话说得,便毫不客气了。
大齐的侯爷有四位,但唯独沈侯不一样。
沈家是开国元勋的后代,虽说这些年有些衰败,但无论是名望还是影响力,都和暝阳王府属于同级,便是当朝丞相见了,也要卖三分薄面。
何况区区一个文先生?
文先生面色一变,最后也只能放行,道,“那便先回,先回。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沈玉行了一礼,扶着沈馨便走。
等人走得远了,老齐王才眯眼盯着这边姐妹两人的背影,嘀咕道,“这个沈三姑娘,如今看着怎么有些邪门?以前她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文先生点头,“我之前也见过她两次,每次都是一副骄狂模样,没什么脑子。但是今天......”
他深吸了口气,“是有些奇怪。”
又道,“齐王的心思我明白,只是那沈大姑娘今日胃痛,脸色看起来实在是不好。那沈三姑娘又咄咄逼人,恐怕还得拖些时日。”
“可惜了......”
齐王目送人离开,有些遗憾,“既如此,这几日本王便也不过来了,等她什么时候能住过来了,你再通知本王。正巧,本王要进宫一趟......”
......
门外,松露牵马过来。
沈玉和沈馨的丫鬟半夏一起,把沈馨扶上了马车,随后赶紧拔了银针。
沈馨的脸色迅速好转,长呼一口气,“总算可以回家了,今天多亏了玉儿!”
顾流风看得目瞪口呆,“你们使诈?”
沈玉看了眼秀华堂那边,沉声道,“老齐王盯上大姐了。”
“......”顾流风脸色瞬间一变,“难怪!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以老齐王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年被他盯上的人,就没有能成功逃脱的......”
“表兄先回,这事儿我们回去和父兄商量一下,有消息自然会传话过去。”沈玉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和顾流风告别。
顾流风心事重重,也赶紧回去和自家父亲商议。
松露和半夏两人则赶着马车离开秀华堂。
然而马车没出巷口,便又遇上了孙家小胖子孙梓。
这小子一看到沈馨的马车,便像一颗圆球一般滚了上来,抱在怀里的一束花也跟着他的身子抖,看起来好不滑稽,但眼神却显得格外真诚痴迷,“沈三沈三你停车,我是来找你大姐的,把这束花送给她就走。”
他这么大一个人挡在前面,马车也过不去。
再加上好歹是尚书府的孙子,松露也不敢冲撞,最后只能扭头看向沈玉
沈玉示意她停车,探究的目光落在孙家小胖脸上,道,“你找我大姐,便只为了送这一束花?”
这小子,天天往侯府跑,不是送花就是送吃的,再就是送书画,送这送那。虽说都不算什么太珍贵的东西,但加起来也是不小一笔银子。
就不知道这事儿孙尚书怎么看?
许是前世被人算计有了后遗症,沈玉不由揣测他是否别有用心。
孙小胖迎上她的眼神一声憨笑,面露尴尬之色,“花虽然不如金银玉器珍贵,但是韶华正好,刚配得上沈大姑娘啊!你便莫要嫌弃我,让我把这花儿送给她吧!”
眼巴巴的,竟是有些央求的意思。
沈玉打量着他片刻,没说话。
最后,孙小胖扛不住,道,“我知道因为我爹的事情你讨厌我,但是我说沈三姑娘,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是我啊!咱能不能不要连坐的?不然我也太冤枉啦!”
沈玉笑了一声,“前些日子,我让你爹丢尽了脸面,今天又让你大姐颜面全无,你难道不想替他们找回场子?”
“......”孙小胖猛地一噎。
随后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是很意外。但是,那是你和我爹、我姐之间的事情......”
突然话锋一转,“哎哎,你这个人怎么和我爹一样啊!我爹训我不要来找你姐,你也拦着我不让我找你姐......你们撕你们的,管我们什么事情啊!再说要是我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还不乐意生在瀛洲呢!”
他似乎有些着急了,干脆把花儿往半夏怀里一塞,“不让见便不让见吧,花总没做错吧,替我送给她!”
“这——”
半夏愕然,不禁看向沈玉,抱着那花儿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既然孙家公子真心实意,那便收下吧。”沈玉眼神一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大姐今日身体不适,你想见她改日吧。”
“......行,改日就改日!”
孙小胖儿似是看透了她故意为难,咬牙不甘退到路边,但还是朝着车子喊了一声,“沈大姑娘啊,醉心湖的莲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