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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
萧陌衍拎着酒瓶，恍惚着走到了东院。
“嘭嘭嘭。”
萧陌衍拍着萧斯衡的房门。
屋内萧斯衡悉悉索索的穿好外衫，连忙走到门前：“谁？”
“兄长，是我。”
萧斯衡忙开门，就见萧陌衍面色酡红。
萧陌衍探头往屋内望去，又收回视线，盯着萧斯衡问：“楚灵桉在里面吗？”
萧斯衡一怔：“你在胡说什么。”伸手便要去夺他手中的酒瓶。
萧陌衍任由他拿过，自己旋身一入，进了萧斯衡的房间。
先是跑到耳房掀开被子，后去柜前一番摸索。
萧斯衡看着他铱驊一番搜寻，未有动作。
直到萧陌衍停住动作，他才走上前，刚准备开口，却被萧陌衍打断……
萧陌衍掩面，语带哽咽：“兄长，求你，将楚灵桉还给我。”
萧斯衡怔愣原地：“什么……”
萧陌衍却是自顾自的说：“她是我的王妃啊。”
萧斯衡静默。
萧陌衍依旧在念着：“之前有说将她送与你的事情作不得数的。”
“我知晓兄长喜欢楚灵桉，可是我也……可是她是我的妻子……”
“兄长，我去请旨，把王爷之位好不好……只要兄长不将楚灵桉藏起来，我和她的账还没有算完……”
第二日，午后。
萧陌衍自萧斯衡的房中醒来，
又忆起昨夜醉酒当着萧斯衡的面说出的那些话。
萧陌衍面色暗沉的回到西院。
走到书案前，最是醒目的便是那个泥人。
萧陌衍眸色微闪，拿起泥人出了府。
细雪纷飞。
街上行人寥寥，萧陌衍独自踏雪。
路过一家面馆停下脚步，遂迈步进店。
面馆的小二眼尖的凑上前，殷切的开口：“客官，来点什么？”
萧陌衍随口道：“一碗素面。”
然后径直走到临窗的一桌坐下。
楚灵桉生辰当日，也是坐在这张桌上。
“陌衍，听说生辰是需要吃长寿面的。”楚灵桉坐在他对面温温的开口。
“是有。”当时自己淡淡的应了一句。
“那陌衍喜欢吃什么面？”楚灵桉眼眸微闪，期待着他的回答。
“殪崋随便。”
因着这句，楚灵桉眉间多了些许他看不明的喜色。
然后便见楚灵桉叫住从身边走过的小二：“来两碗素面。”
“来嘞！客官，您点的素面。”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出现在眼前。
萧陌衍这才回神。
伸手从筷篓里拿出一双筷子，低头将那碗素面吃净。
入冬以后，酉时初天色便暗了。
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萧陌衍拿着泥人，寻着泥人摊。
路过荷花灯摊边时，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要两盏荷花灯。”
萧陌衍顿住脚步，侧目望去。
女子微伏在摊前写着心愿。
萧陌衍怔怔的看着，那个背影慢慢的和楚灵桉的重叠。
他缓步走近。
刚刚走至那女子身后时，女子突然起身，侧目看向她身旁的男子，满是笑意：“我已经写好了。”
萧陌衍怔然的看着身前与楚灵桉没有一丝相像的女子。
而后微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转身离去。
行至桥上。
萧陌衍俯视着河道中零零漂着的几盏荷灯。
视线微移，瞥见一个泥人摊。
旋即大步流星的走到摊前，将手中的泥人和断手递上前：“这个能修吗？”
摊主接过泥人，却是惊奇出声：“哎，这个泥人不是一个小姑娘自己捏的吗？”
萧陌衍微愣：“自己捏的？”
摊主的目光落在泥人上：“对啊，第一次有人付钱说要自己捏的，还捏了一对儿呢。”
萧陌衍眸色一深。
继而对着摊主说：“那我也自己来修吧。”
月色皎皎，与雪交映。
萧陌衍微蹲在泥人摊旁，学着摊主的手法，将泥人慢慢修补。

夜色深深。
萧陌衍拿着泥人回到西院后便直往楚灵桉的厢房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到她的房间。
清清冷冷，无甚摆件。
倒不像一个女子的房间。
走到她的书案前，整整齐齐，像是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萧陌衍眸中微黯，打开案侧放置的木盒。
只见一个女泥人静静的放置在锦绸上。
萧陌衍将手中的泥人放下，伸手将木盒中的泥人拿出。
掏出从泥人摊主那里买来的些许陶泥。
月色掩映下，萧陌衍修补着女泥人，眸中尽是温情。
待他修补完，起身却瞧见刚刚盛放泥人的木盒中的锦绸。
锦绸上似是绣着东西，略有些眼熟。
萧陌衍拿出那块锦绸展开。
上面满满的都是梵文的‘一生平安’。
每句的绣法不同，放线不同。
萧陌衍抚上锦绸，有几句的梵文显得咯人。
她竟然一种种的试着，直到最后能够清浅适宜。
王府祠堂。
萧陌衍清晨便至祠堂。
虽然他不信楚灵桉就这么死了。
但是现今还未找到她，他想和她说说话，便只有到祠堂。
看着还似崭新的牌位，萧陌衍紧了紧手中的一对泥人。
缓步走上前去，轻颤着抬起右手。
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楚灵桉……”
可他的手才堪堪碰到牌位，就见牌位后面好似放着什么东西。
转而拾起牌位后的木牌。
“愿陌衍岁岁无虞。”
萧陌衍低头怔然看着这张木牌，眉心微皱。
这是楚灵桉的字迹。
“我只愿陌衍能够平安。”三年前的楚灵桉当众说过这般期许。
萧陌衍并不信。
那时他与楚灵桉的交际并不多，且多是楚灵桉跟着他。
平白无故，毫无血缘，怎会有人的愿望是只希望他人平安。
他觉得楚灵桉定是有所图。
萧陌衍轻抚着木牌上的字迹，薄唇紧抿。
如今他越发看不明白，她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兄长可在府中？”萧斯衡沉声问。
“大公子一早便出府会友，留话是会回府用晚膳，现今应是尚未归府。”祠堂外的小厮回禀。
萧陌衍静默良久。
冬雪阵阵。
“楚灵桉，你到底图谋什么！你告诉我……”萧陌衍站在祠堂，指着楚灵桉的牌位质问。
灌下一口酒，萧陌衍将指着的手又放下。
冷笑两声：“我知道了，楚灵桉，你图谋着渗入我的生活，然后一点一点的打动我是吗？”
又是灌下几口酒，萧陌衍呼出一口浊气：“你做到了，楚灵桉，你图谋成功了。”
“但是你怎么还不回来验收成果……已经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验收成果啊……”
“萧陌衍！”萧斯衡沉着嗓子，从祠堂外疾步走进。
萧陌衍转身看向萧斯衡，声音微哑：“兄长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萧斯衡闻言未答，却是带着怒意道：“简直胡闹，怎么能在祠堂喝酒。”
萧陌衍没有反驳，这是静静的看着萧斯衡走近。
萧斯衡上前搀上萧陌衍的手：“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
萧陌衍却将萧斯衡的手一把挥开，举起手中的祈愿牌，高声道：“为什么不把这个也给我？这明明是她写给我的。”
萧斯衡看着他扬起的祈愿牌，眼神微闪：“这是我从寺庙里领回来的。”
萧陌衍垂眸看着祈愿牌，应声呢喃：“寺庙……领回来的……”
倏的，萧陌衍抬起头，酒意都散了些许。
视线锁定着萧斯衡：“你是不是将她藏在寺庙里了！”
萧斯衡微怔，未语。
萧陌衍凝着眸子，见他不答，愈发确定。
攥紧手中的祈愿牌，踉跄着步子就要往祠堂外走：“好，我自己去找。”
萧斯衡拉住欲走的萧陌衍：“她哪里都没在。”
转而吩咐：“来人，将王爷扶回房间。”
萧陌衍挣脱萧斯衡的手，厉声道：“我不要，我要去找楚灵桉。”
四目相对，一时静默。
酒意上头，萧陌衍忽而软和了语气：“兄长，你就将楚灵桉还给我吧。”
萧斯衡看着萧陌衍这般胡闹的模样，眸中尽是疲倦：“走吧，我带你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