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起来了,我带你回家。”岳时珩轻声呼唤着,像从前无数个清晨,他都是这样唤醒身旁熟睡的恋人。
他这才发现,周声晚已经瘦得像一朵干瘪枯萎的花,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光彩照人了。
岳时珩捧着她的脸,拇指一遍遍抚摩着她的脸颊,“声声,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可以给你解释的,你起来,听我给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喉头的哽咽硌得他双眼通红,一滴眼泪落在了周声晚的眼睑上。
“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岳时珩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的眼泪无法暖化她冰冷的身体。3
“时珩!”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至近,闻讯赶来的徐若冰跑进病房,却被眼前一幕震得僵在原地。
周声晚毫无生气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眼帘,而岳时珩伏在她身上,悲恸至极。
“周、周声晚……她这是怎么了?”
护士又说了一遍,“周小姐,吞药自杀了。”
“她好好的怎么会吞药自杀!”岳时珩双目猩红吼道,“一定是你们谁害了她!”
护士神情惶恐,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岳时珩一句也没听进去。
“闭嘴!滚出去!”他的视线凝在走廊的电视屏幕上。
医护们忙不迭地退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岳时珩和徐若冰。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娱乐新闻,说话的正是刚才直播他们婚礼的现场娱记,“岳氏集团新任掌门人岳时珩临阵逃婚,全城瞩目的豪门婚礼骤变笑柄……”
“她一定是看了婚礼,才会想不开自杀……”徐若冰也红了双眼,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落在周声晚的脸上。
“要是她再多等几分钟,就会发现这场婚礼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岳时珩大步上前掐住徐若冰的脖颈,“是你非要演这出戏,现在满意了?她死了!”
徐若冰攥着他的手腕,精致的小脸因缺氧而涨红,她哀戚地看着岳时珩,“所以呢?你要让我下去陪她吗?”
岳时珩沉下脸,甩开了手,语气冰冷,“她不会想看到你。”
徐若冰扶着墙才站稳,她剧烈地咳嗽许久,才缓了口气,对岳时珩说:“我劝过你,把真相告诉她,是你说怕她伤心,选择瞒下来。”
看见岳时珩神情变得痛苦,徐若冰眼中闪过不忍,她别开眼,“可事实证明,这样伤她更深。”
“够了。”岳时珩红着眼看向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时珩,我是想告诉你……”徐若冰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
“我们的目的还没达到,你不能就此半途而废。”
岳时珩抽出手,目光晦暗:“该做的事,我不会忘。至于这个孩子……”
他看向徐若冰的小腹,神情淡漠毫无留恋,“自己去找个时间,把它打了。”
徐若冰没想到他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说扔就扔,她护着肚子退了两步,“时珩,你别忘了,我们说好的,这不是你和我的孩子,这是你和声晚姐姐的孩子……”
“难道你真的忍心,把声晚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杀死吗?”徐若冰哀求道。
岳时珩看向周声晚,过去种种回忆一齐涌上心头。
因为老头子不准,岳时珩只能跟周声晚秘密结婚,甚至连证都没有领。
周声晚一心想要为他生个孩子,以此得到长辈的首肯,能和他正式做一对夫妻。
但她当初被岳家的人刁难,有一回在雨里跪了一夜,把身体底子给弄坏了,不管吃多少药扎多少针,都没能怀上孩子。
岳时珩心疼她,不准她再做这些让自己受苦的尝试。
他告诉周声晚,他不喜欢孩子,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一辈子没有孩子也可以。
直到徐若冰出现,她说,她愿意给他和周声晚生一个孩子……
声声,你为什么不肯再等等?你是不是早就已经不愿意相信我了……4
岳时珩痛苦地闭了闭眼。
徐若冰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说,“而且,现在外界都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如果把孩子打了,会造成什么影响,你是知道的。”
岳时珩眸光骤冷,“徐若冰,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这话充满警告意味,徐若冰心中一凛,连忙说,“我怎么可能会忘?我之所以会带着周氏集团的核心机密来找你,就是为了让周家人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她扯了扯身上六位数的婚纱,笑得牵强,“至于婚礼,不过是做戏而已。”
“记得就好。”岳时珩看向病床上的周声晚,“现在,整个周家就剩周文渊了。”
提及这些,徐若ʐɦօʊ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是,就这个老畜生还活着!”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周声晚的灵魂默默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一对穿着礼服的新人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纠缠。
她没想到,自己都死了,却还是要被困在岳时珩身边。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徐若冰和岳时珩的关系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们两个竟然都要对付周家?
周声晚震惊之余,又感觉所有一切都串连上了。
难怪岳时珩要她顶罪坐牢、要送她进精神病院,难怪弟弟会死在那么偏僻的山上,难怪……
“岳时珩,你和我在一起这几年,都是在温水煮青蛙是吗?就为了最后逼得我自己去死?那你何必装得这么伤心!”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人听见她的控诉。
岳时珩将周声晚打横抱起,大步离开。
徐若冰转过身叫住他,“时珩,我……我住哪?”
岳时珩脚步顿了顿,看向徐若冰,沉默一瞬,“跟我回去。”
话落,他大步出了病房。
周声晚的灵魂也被那熟悉的力量牵引着,跟着他一路回到麓湾府的家中。
“楼上客房你自己挑一间住,以后没我允许,不准进主卧!”岳时珩冰冷的话语生生止住了徐若冰跟着他朝主卧走的脚步。
岳时珩将周声晚抱到床上轻轻放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声声,今晚到我梦里来,可以吗?”
这天夜里,岳时珩最后一次抱着周声晚睡觉。
他果然梦见了她。
周声晚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子,坐在花园秋千上,光着一双脚轻轻晃荡着,让满园春色都显得黯淡。
“声声!”岳时珩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再开口时,已然哽咽不成声,“声声,我好想你……”
“想我?”周声晚抬手轻抚着他的发丝,轻细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想怎么害死我吗?”
岳时珩浑身一僵,松开她看去,那张明丽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声声……”岳时珩抬手要去触碰她的脸,被她别过脸躲开。
“别碰我!”周声晚一把将他推开,丝毫不显示自己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