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姜岁的注意力早就跑到了他们那边,听到谈斯言后天就要出院,怔了好一会儿。
以他的伤势程度,住院一个月都是少的。
这才一周多,他就要出院了?
她忍不住开口劝道:“谈先生,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现在就出院不利于你的伤情恢复……”
谈斯言眼也没抬一下,淡声道:“不劳你费心。”
“……”
姜岁鼻尖蓦地一酸,仓促地转过头去,藏起眼底的酸涩。
莫名其妙。
她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冷战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谈斯言出院后。
姜岁刚到长生殿,许多事情不太了解,最近几天都忙着尽快融入工作环境。
而谈斯言要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公务,长时间待在书房里。
两人都有意避开对方,哪怕住在同个屋檐下,除了吃饭洗澡几乎很难碰面。
姜岁心里也憋着股气,除非必要,不然绝不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今天为了查长生殿的历年设计资料,她在公司留到比较晚,差不多八点半才走。
她走到路边等车,一辆白色法拉利停了下来。
车窗下是岑越白温润雅致的脸庞。
“姜岁,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上车,我送你。”
姜岁想起徐梓西之前的话,想也不想地拒绝:“谢谢岑总,我自己打车就好。”
“现在这个点打车不方便,而且你一个女孩子独自打车也不安全。”岑越白温和道,“上车吧。”
姜岁看了看时间,的确不早了。
想到最近看到的新闻,她有些动摇。
岑越白轻笑一声,“需要我下去帮你开车门吗?”
“不、不用!”姜岁连连摇头,“那……那就麻烦岑总了。”
上车后,岑越白问了她地址,调出导航往前汇入车流。
“你来公司一段时间了,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岑越白目视前方,温声问道。
姜岁轻轻摇头,“都挺好的,工作很有趣,同事也很友善。”
“是吗?那就好。”
恰好前面红灯,岑越白停下来,余光不由得落在姜岁恬淡的侧脸上。
她不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第一眼美人。
相反她的美是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雅,眉眼漂亮柔和,映着光的瞳孔宛如碎星。
小巧的鼻尖上还带着抹粉色,显得有几分俏皮。
岑越白忽的笑了,“你是刚从颜料堆里滚过吗?鼻尖上沾到东西了。”
姜岁一愣,拿出手机照了照,果然看到鼻子上沾到了粉色颜料。
“可能是画图的时候太靠近,不小心蹭上的……”姜岁尴尬地解释着,拿出纸巾去擦。
“还是回去洗洗吧。”岑越白说完一顿。
这阵子停滞不前的设计思路,忽然挤进来一抹光亮。
孤立于皑雪之上的桃花……
岑越白飞快记下这短暂的构思,转头向姜岁,轻叹:“还真是我的缪斯……”
几乎每次见到她,他都会产生新的灵感。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白色法拉利停在复古公寓前面。
姜岁下了车,透过车窗跟岑越白道谢:“岑总,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开车小心。”
“好。”岑越白笑着点头,“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姜岁朝他挥挥手。
等他的车开走后,姜岁转身往公寓走,坐电梯上楼。
本以为今天也不会和谈斯言碰上。
结果门一打开,她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谈斯言。
他穿着黑色毛衣搭配长裤,看起来休闲居家,眉眼也因低垂着少了几分凌厉感,显得清冷淡漠。
听见声音,他头也没抬,目光聚集在面前的平板上。
看见他膝盖和右手的石膏都已经取了,姜岁想问什么,转念一想还是没开口,转身去厨房。
没一会儿又出来,去露台掐了一把小青菜回去。
很快,厨房里传出一阵清香的味道。
谈斯言以手支额,十分钟过去,文件上的内容只看了一行。
想到方才在窗边看到楼下的一幕,他眉心逐渐拧起。
在外面对着别的男人笑得花枝招展。
进了家门连句话都不会说。
她是哑巴了?
谈斯言心中烦郁,扔开手中的平板准备起身回房,却看见姜岁端着碗面走过来。
欲起的动作忽然收住,重新拿起平板。
然而姜岁把碗放在玻璃桌上,盘腿坐在地毯上面,打开电视边吃边看起来。
等了几分钟,谈斯言目露不悦:“姜岁,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姜岁吃了口荷包蛋,迷惑地转头看他。
“我的晚饭。”
姜岁惊讶道:“你还没吃吗?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点回来的。”谈斯言面色冷硬,“你就让一个病人饿着等你几个小时?”
他一直在等她回来么?
姜岁拨开碗里的面条,唔了声:“我最近可能都会回来得比较晚,冰箱里有食材,你可以自己做的。”
谈斯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当初答应用做饭来抵房租的人,貌似不是我。”
他什么时候还需要做这种事情?
“我的确答应过你。”姜岁抓紧筷子,“可我答应的后果,就是被你当成保姆。”
谈斯言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所以你想反悔?”
“不,只是你说我是你的保姆,那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应该清算一下。”
姜岁抬起头来,“食材的钱每次都是我出的,饭菜我做的,碗也是我洗的,一周一次的大扫除也是我做的。”
“那么谈先生,除了抵消房租的做饭费用,其他事情你该付给我多少薪资呢?”
谈斯言手肘搭在膝盖上,姿态随意,“你想要多少钱?”
看来从他母亲那里收下的卡,根本不够她去还钟家的彩礼钱。
“我不要钱。”姜岁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个家里的事情不该都由我一个人做。”
“谈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分担一点?”
这话听在谈斯言的耳里,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曾经的确苦过,但也没做过这些事情。
现在更不用提。
否则他庄园别墅里的几十个佣人,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姜岁,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吗?”谈斯言沉下眼,语调冰冷地质问。
“无理吗?”姜岁一笑,“为什么我来做,就合理呢?”
她又不是他真正的保姆。
出于对他收留自己的感激,她做这些事情是为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