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试探着发问,这和她印象中的那个大姐姐完全不能重合。
齐许意好歹也是齐家的大小姐,嫁到沈家,也是嫁给沈家唯一的孩子,怎么会弄成这样。
不是说服务员不好,齐许意的学历之高,擅长的乐器也是多的数不清,怎么会开始干服务员的工具。
齐许意笑了,笑得满脸封闭,眼里的泪水也顺着眼睛落下,“我都……我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
她摇着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抓起自己的头发。
云渺渺见状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姐姐,你别这样,有话可以说,你不能憋在心里,你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我们也可以帮你想办法。”
“想办法……”齐许意念着这句话,忽然抓住云渺渺的手,“你们能想办法带我离开这里吗?”
云渺渺没有犹豫,直接肯定回答,“当然可以!”
闻言,齐许意忽然开始笑了起来,可是笑的过程中,泪水却淌了满脸,“哈哈哈,哈哈哈……”
云渺渺三人很是担心地看着齐许意,看着她由一开始地疯笑,到最后抱着云渺渺嚎啕大哭。
云渺渺知道这是在发泄,所以她不会让齐许意不要哭了,而是紧紧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严知夏也早就已经坐到她们身边,也许是因为共情能力太好,在给齐许意擦眼泪的同时,她也不禁掉起眼泪。
桌子上的饭菜早已经变冷,期间靳沐风两次出去要了些纸,后来又拿了些水和冰袋回来。
毕竟照齐许意这样哭,眼睛不肿是不可能的。
发泄过后,云渺渺拧了一块毛巾,递给齐许意让她擦擦脸。
由于身上的员工服不合身的原因,齐许意抬手时,胳膊居然还短了半截。
也是这样,严知夏很准确地看到齐许意胳膊上有伤痕。
她抓住齐许意的胳膊,不等她挣扎,直接撸起袖子。
一大块一大块青紫显露出来,有的伤痕上面似乎还叠加了鞭子痕。
见状,云渺渺赶紧撸起另外一只袖子,发现这只胳膊上居然还有小块的烫伤的痕迹,看着像是被烟头烫的。
尽管自己上辈子也受过很重的伤,可当看到那些伤痕时,云渺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靳沐风都肉眼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谁弄的!”严知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哪怕这些伤痕不是在她身上,她还是气的发抖。
这可是她的朋友啊,她童年时最喜欢的大姐姐,怎么不能会不心疼?!
齐许意浑身一抖,明显是被严知夏的声音吓了一跳。
云渺渺慌忙捂住她的耳朵,小声安抚,“没事,知夏就是脾气大急了,她不是要吼你。”
“对对对,是我脾气太急,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姐姐,你告诉我,这都是谁干的!我一定百倍千倍还给他!”
百倍千倍几个字,严知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是沈家的那个儿子。”齐许意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口,说完似乎又被拉进某种回忆中,又开始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
云渺渺和严知夏赶紧控制住齐许意的双手,慢慢安抚。
齐许意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能接着问下去,只要问一句,她的精神就会受一次折磨。
“先带回家里吧,白程也到,我已经让他去找医生了。”靳沐风在一旁开口道。
正好靳沐风在这边也有一座山顶别墅,几人没有犹豫,带着齐许意就上了车。
车子进了别墅大门后停下,严知夏和云渺渺扶着齐许意下了车。
走到客厅,就瞧见今年站了很多医生。
白程一看他们回来了,立马就迎了上来,“少爷,你没说是什么医生,所以我就多带了几个过来。”
说罢,白程先看了眼云渺渺,因为他以为是云渺渺生了病,或者受了伤,毕竟刚才他家少爷说要找最好的医生。
可云渺渺看起来没缺胳膊少腿,而且还挺精神抖擞的,一看就不是有病的样子~倒是她旁边的人……
奇怪,白程抿抿唇,这个被搀扶着的女生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位是……”白程犹豫着,问出了声。
“齐许意。”靳沐风说道,接着看向云渺渺,“先带她过去检查一下吧。”
“好。”云渺渺点头,和严知夏扶着齐许意往里走。
白程压下心中的震惊,他很肯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少爷说的就是齐许意三个字。
只是他印象中的齐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还有事要你去办。”靳沐风将目光从云渺渺那里收回,看向白程。
白程闻言,立马会意,“少爷是说调查齐小姐的事,对吧。”
跟在靳沐风身边这么多年,如果他连这点判断都还没有,那直接不用干了。
靳沐风刚点了头,就听客厅那边传来动静。
“走开!我不要检查身体,都走开!”
是齐许意的尖叫,其中还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靳沐风和白程立马快步走去,就瞧见齐许意手里捏着一个瓷片,恐吓着那些要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
也包括云渺渺和严知夏。
靳沐风见状,立马上前护在云渺渺面前,以防她被瓷片伤到。
“许意姐,你先把那个碎瓷片放下,我门是不会伤害你的。”严知夏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
可齐许意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现在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睁大眼睛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碎瓷片被紧紧攥在手中,似乎这样,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但也因为攥得太紧,她的手也被瓷片割破,鲜红的血顺着手心淌下,滴落在白色的瓷砖上,触目惊心。
殷红的笑容刺痛了云渺渺的神经,她拍了拍挡在自己前面的靳沐风,用眼神告诉他没关系,然后缓缓往前走。
“许意姐姐,我们真的不会伤害你,你看你的手都流血了,过来让我们帮你包扎一下,好嘛,就像小时候你帮我们一样。”
“小时候……”齐许意愣住,仿佛真的陷入了回忆。
云渺渺见有效果,便继续说道,“是啊,小时候你还给我们谈钢琴呢,我到现在还念着你弹的曲子,所以你能过来把手包扎一下吗?”
齐许意又一次开始犹豫,握住碎片的手似乎开始有些。
严知夏看到确实有效果,立马就跟着附和起来。
“对啊,许意姐姐,小时候只有你弹钢琴的时候,我才会安静一会儿,咱们先看病,等病养好了,你还弹钢琴给我们听,好吗?”
“弹钢琴……弹钢琴……”齐许意念着这三个字,眼泪不值钱地直往下落。
她看着自己另外一只手,干裂粗糙,这样的手怎么还能碰钢琴呢?
“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我回不去了。”
齐许意跌坐在地上,手上的碎片也扔到了另外一边。
云渺渺见状快步走过去,把碎片踢到一边,把齐许意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招呼医生过来给她包扎。
一个医生见状立马就走了过去,熟练地打开医药箱,拿药出来,细心地处理伤口。
不知是因为医生的动作太轻柔,还是因为云渺渺的怀抱太温暖,齐许意的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直到最后沉沉地睡去。
看着齐许意眼下的青黑,云渺渺根本不忍心叫醒她。
靳沐风见状,给了白程一个眼色。
白程会意,走到云渺渺跟前,等着医生帮枪口包扎好后,便轻轻把齐许意抱起。
抱起的这一瞬,白程的心里又是一惊,天呀,怎么会这么轻,抱着根本就没有感觉,就像是一根随时都会飘走的羽毛一般。
白程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其他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云渺渺想到那年齐许意也是这样瘦弱,心中便有些明了,看来许意姐姐在嫁人之前就开始受折磨了。
白程随着电梯而上,原本候在一旁的医生也跟着上去,原本吵闹的一楼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鲜血和碎片,云渺渺不由得叹了口气。
“玛德!肯定是沈家的那些人干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严知夏罕见地爆了粗口。
自从进了娱乐圈后,她就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因为要是稍有不慎,媒体就会把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放大。
所以她一直都很少当众发火,上一次控制不住脾气还是因为那个一直吊着云渺渺的渣男。
这一次她也是真的忍不了了,原本以为家暴虐待这种事情会离自己很远。
可现在它不仅发生了,还是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任谁都会气的快要没有理智。
云渺渺也知道严知夏的脾气,如果要不拦着,估计严知夏又要去一根皮带打全家了,于是赶紧站起来拦住她,“你这样冲动过去,明天肯定又会上热搜的。”
“管他什么热不热搜,难道就任哲许意姐姐被欺负吗?你看她身上的伤,还有那些应激的反应,一看就是长时遭受着虐待。”
严知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她现在真想冲到沈家去要个说法。
沈家好歹也是南洲一大家族,听说最近也是蒸蒸日上,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怎么会让儿媳妇去当服务员?
况且齐许意会的那么多,随便一个拿出来都可以谋生,都可以过得比现在好,分明就是被打压了,找不到其他的工作。
“我知道,就算你这样直接冲过去把他们揍一顿,也根本不解气啊,所以还得想想别的办法,就算不能让他们消失,也要让他们受到重创!而且许意姐姐目前还在沈家。”
云渺渺分析完,抬头刚好对上靳沐风的视线。
她知道靳沐风的眼神里是在说如果她想让沈家消失,他就可以试试。
可沈家在F洲也好歹是个大家族,就算是动手,靳家难免也会受到损,南洲的其他商人说不定也会受到损伤。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把齐许意从沈家拉出来。
齐许意过成这个样子,她不相信齐家会不知道,一看就是默认了,所以沈家才敢越来越过分。
当年齐许意嫁到沈家似乎也是因为利益交换,只不过她当年没有问太清楚,这些事情还是从爷爷那里听到的。
“都这样了,肯定得离婚啊!”严知夏拍桌而起。
恰好这时白程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刚才的那些医生。
白程连带着那些医生都是一样的面色凝重。
“怎么样?”云渺渺站起身去问,心里跟着紧张起来。
毕竟这一个个的面色凝重的几乎快要滴出墨来,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白程叹气摇头,“还是让这几位医生来说吧,毕竟我在他们检查得时候出去了。”
这几个医生全部都是白程特意找来的女医生,找男医生来多少都有些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