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刚刚结束和大哥的视频,正在和青青小梓组团斗地主,魏清风给我发了条微信,“小月,谢谢。我知道那件事了,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如果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掀过不提,那道德和法律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迟来的道歉没意义。
本来不想理他,但一想凭什么我和大哥难受啊,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呗,“你们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大哥。”
有些坎,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也许大哥会把委屈憋在心里,然后选择原谅,因为那毕竟是他的血亲。
但我不舍得。
魏清风出院那天是腊月二十四,小年。
在南城,小年是春节前非常重要的节日,一些没办法在春节团圆的家庭,会选择聚在小年这一天。
之前我们一家三口就商量过了,决定今年的春节在新房子那边过,算是庆祝乔迁之喜。
因还有点小东西没有搬完,小年早上我和妈妈过来拿最后一批东西,爸爸在家里做饭。
我把手绘的房屋出售的广告贴在前后晾台的玻璃上,同步挂上同城。
马上过年了,而且这边素来有正月里不搬家的风俗,卖的可能相对会慢些。但没什么可急的,早晚会出手,家里又不急用钱,等得起。
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放在背包里,站在门口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过往的酸甜苦辣,瞬间划过脑海,往事如烟,一去不再来。
都过去了,往前看吧。
我和妈妈手拉着手出来,正在锁门,楼道外边传进来清晰的说话声。
不想遇见,最终还是免不了要见面。
就是这么巧合。
妈妈无奈的和我对视一眼,我也遗憾的耸耸肩。
既然避免不了见面,那就见好了。
左右,我们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怕见。
美娜阿姨一路兴奋的说着一会做什么菜,要给魏清风补补,一脚踏上台阶,正好和站在门口的我们对视。
一瞬间,满脸尴尬。
大哥走在最后,看到我时愣了下,随即不太开心的抿住嘴唇,幽怨的看了我一眼。
我转转眼珠儿,朝着他扬起手机,大哥给我做了个呲牙的鬼脸。
为了不被他逗得笑喷,我别过脸悄悄偷笑,眼角余光憋到魏清风惨白却又冷又阴的那张脸。
“问荷阿姨。”魏清风和妈妈打招呼。
他被他爸扶着,看上去精神头儿不错,只是还是瘦得厉害。
妈妈淡淡的点头轻嗯一声,然后安静的等着他们一行人进门。
楼道不够宽敞,他们四口人往那一站,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问荷,你们这是......啊,今天小年,你们别做饭了。正好清风出院,一会儿我做点好菜,咱们一起吃个饭。”
妈妈冷笑一声,连看都没看她,直接开口说,“受不起,你们进不进去?不进去让让,我们要走了,别挡路。”
阿姨转眼看到门上贴着的售房广告,脸色涨得通红,还想要说什么,看着我妈那一脸的冷漠和疏离,没能张得开嘴。
事到如今,她大概也觉得无话可说。
“阿姨,把包给我吧,我送你们过去。”大哥接过我妈手里的的包,牵住我的手带着我们朝外走。
路过美娜阿姨时,我看到她的嘴唇嗫嚅着,伸出手想要拉妈妈,目光闪动得很厉害。最终却什么也没敢做,只是往边上靠了靠,给我们留出一条出去的路。
“妈,爸,我送小月和问荷阿姨回去,晚上不回来吃饭。”
身后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大哥也并不在意,他的本意就是告知一下家人自己的行踪,有没有人回应并不重要。
把背包塞进后备箱,为我妈打开后座的门,扶着我妈上车后,见我也想往后座上钻,不客气的拎着我的胳膊塞进副驾驶。我妈识趣的打上车后就装不存在,把空间留给我和大哥。
“到了那边记得想我。”
大哥,这种话就不要当着长辈的面说了。而且,你还没有正式转正,要不要说得这么坦然加必然。
“嗯。”
“每天都要给我视频。”
“嗯。”
“不许和别的男孩子接触,尤其那块木头。”
“嗯。”
......
没完没了的各种叮嘱,听得我越来越尴尬,他却还没有要住嘴的意思。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妈,我妈低头敛着眉眼,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可那翘起的唇角说明她老人家在明目张胆的偷听,还偷听得很愉快。
很庆幸我有一双开明的父母。
美娜阿姨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我妈都没有迁怒大哥,更没有限制我和大哥来往。这在大多数家长来说,可能都做不到。
我爸妈的大度和豁达在很大程度上,更加显得魏叔和美娜阿姨的自私狭隘。
我提前给我爸打了电话,车开到楼下时,我爸正在等着帮我们拎东西。
看到大哥从车上下来,我爸和我妈对视了高深莫测的一眼。
“多少东西啊,还得让清尘送?大过节的麻烦人家,多不好。清尘啊,谢谢了哈。小月就是不懂事,那什么,你回去吧。今天小年,回去太晚不好。再见,有功夫过来坐坐。”
亲爹啊,人都到楼下了就直接带上去坐坐呗,何必非得等有功夫再来坐啊。
相请不如偶遇嘛。
什么时候坐不是坐呢。
我抬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瞄大哥。
被嫌弃得这么明显,大哥不会生气吧。
“兰叔,我过来的时候爸妈都知道,我告诉他们不回去吃饭了。东西给我,我拎上去得了。”
爸爸没来得及反应呢,两个大包已经被大哥抄手里甩上肩膀,驾轻就熟的带头走在前边。
我爸一脸懵的用眼神询问我妈,我妈很不给面子的捂着嘴猛笑,经过我爸时,扯了我爸一把,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跟在后边上楼。
有人说,岳父和姑爷是天生的敌人。
这话有一定道理。
“和清尘没关系的事,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对清尘有意见,我是怕他妈又借故找茬儿。”
爸妈的担忧不无道理。
小年夜的饭吃的是险象环生,好在大哥足够机灵,见招拆招的全部化解,还把我爸哄得眉开眼笑,重新拿回和我爸杀相棋的大权。
除夕那天大哥来得特别早。
他进门的时候,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大哥站在我卧室门口,笑着叫我小懒蛋,转身就去厨房帮我爸妈做饭。
分寸拿捏得非常准确,我那古板的老爸表示很满意。
按照之前的惯例,爸妈的意思是做几个喜欢的传统菜,煮点汤圆。东西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做起来很快。
大哥看了看那几样菜,不声不响的打开拎来的几个大袋子,说要做一顿东北风格的火锅给我们吃。
爸妈无所谓,我是双手双脚赞成。
回来这半年,我想念那个味道都要想疯了。
都是火锅,但北方和南方的口味,相差得简直不要太多。那种鲜香浓辣,要不是亲自品尝过,是没办法领略到其精髓的。
大哥见我一直围着厨房转,小馋猫儿似的,挑高眉头笑得格外妖娆,勾得我心尖儿一阵一阵的发麻,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多给几朵小红花,提前结束试用期。
这个妖孽,迷惑人心的功夫忒深!
一家人一起伸手忙乎完,坐在桌边等着红油翻滚,大哥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看,脸色有点差,没有接又放回衣袋里。
我没问过大哥,他现在和家里人相处得怎么样,阿姨有没有再给他脸色看。从他此时的表现看,应该也不怎么样。但那是他的家人,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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