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乖不得不起身，去给他倒水。他知道不照做的话，接下来会很麻烦。
“给！”眼神低垂，怯懦的双手呈上水杯。
“怎么？这么慢！”微亮的黑夜里，男人接过水杯，嫌弃的撇撇嘴。
“没…没听到。”依旧是怯懦的颤抖，对于这个父亲，自己还是害怕的。
“呸！给你脸了是吗？滚开！看你就来气！和你那没出息的娘一个死德性！”骂骂咧咧的挥手，躺下，背了过去。
是真的不想看他。
忍忍。再忍忍。还有3天！还有3天就能和姐姐见面了！
眼眸扫了一眼背对着的人，恨意一闪而过。
父亲？呵！
“还站着干嘛？让你滚，没听到吗？”暴躁的声音陡然的在夜晚炸响。
柳乖沉默的回了破纸箱铺成的被称为“床”的地方。
躺下，抱紧自己。
以前，自己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的呢？
好像…含着恨意的，幻想着怎么报仇才睡着的吧。
可现在，没了姐姐，睡不着。
姐姐…我好想你！
姐姐…这次我会很乖很乖的！
姐姐…这次，我不会再逾越了。
姐姐…能不能…
就这样，闭着眼睛，任留眼泪顺着脸颊没入枕着的衣袖处。
他，依旧会被乔默捡走，可…这次他决定只做她的弟弟。
他，再也不会奢求更多了。
能陪着自己的光，就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只是，幸不幸福，眼泪已经替他回答了。
“嘭！”
“什么破玩意？”踢了一脚碍事的凸起。
“妈的！又输了！”
“贱狗！过来！”气不过，就是要发泄出来。
被踢了一脚的不是别的，正是柳乖。他已经习惯了，夜不归宿的母亲，赌输了总会大发脾气，踢一脚还是轻的，接下来的…
“啪！”
“磨磨蹭蹭的干嘛？真以为你跑得掉？”
“贱狗就是贱狗！没点眼力劲！”
“呸！跟你那个死猪爹一样讨厌！”瞥了一眼看到毫无动静的床铺，控制不住的厌恶。
“过来！跪下！”就是看不惯他直挺挺的样子，真以为多珍贵似的，端着架子给谁看呢！
默不作声的跪在她的面前，依旧脊背挺直。
“男儿膝下有黄金，乖乖可是我乔默的弟弟，怎么能随便下跪呢！下次不许了！就算迫不得已，脊背也要打直！记住了吗？”姐姐说过。
记住了…
柳乖默念，只是依旧还是跪着了。
“贱狗！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气死我！”直挺挺的真的看着就来气。
“我说，跪下！”语气加重，略过那脊背，抬起脚踩在碍眼的脊背上，施力。
“呵，挺有骨气！”我还不信了。继续加重力道。
姐…姐…
那无声的抵抗在她眼里就是挑衅，怒火上涌，眼看没有压弯那碍眼的存在，只能不甘的收回了脚。
“啪！”
“啪！”
“呸！打你我都手疼！”没一点用处的玩意儿。
甩了甩疼痛的手，突然觉得没意思。
“你是不是…要18了？”想到了什么，女人眼神变得邪恶。
黏腻的视线上下打量柳乖的全身。
柳乖一僵，脑海中顿时涌现出那恶心的记忆。
他，被所谓的母亲卖了！
父亲没有丝毫阻拦，冷眼旁观的注视着她念叨着卖了他可以赚多少钱。
可后来，她说卖了他的钱全部归她，她就会同意和他离婚。
他，他的父亲，生了他的父亲，成了彻头彻尾的帮凶。
“啧！”打量的目光变得厌恶。
“这个鬼样子估计没有女人看得上！不对，应该有些老女人还是喜欢的…”年纪小好调教，身子骨软，有的是老女人喜欢。
实在不济，男人也行。
想到这，目光游移至臀部。
“也就这里还有二两肉！勉强能卖个好价钱！”
柳乖要吐了。自己的母亲！把自己当做商品，把自己高价卖给老女人不成，转头把自己卖给了男人！
他，恨她！
可也正是因为她，他才遇到了姐姐…
只是…
黏腻的视线游移在臀部，灼热的让他觉得恨不得把她的眼珠挖下来！
“呵，滚吧！有多远滚多远！”没意思了，她打发赶他滚。
他知道她要休息了，这个时候最好就是离远点，一会…
“啊！滚开！”男人痛苦的嘶吼传出，伴随着噼里啪啦物品落地的声音。
“呵！装什么？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恶劣的女声紧随着传出。
“别！”
“别？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满足你！”
“啊！痛！好痛！”
“嘶！别板着一张脸！扫兴！”
随之是巴掌声、痛呼声、嘶哑声、撞击声交汇。
柳乖冷眼看着破落的房子，仿佛死了一般矗立着。
多久了？这样的日子多久了？
好像自从记事起就是这样吧？晚上被男人“贱狗”“贱狗”使唤干不完的活，白天被女人暴打、赶出去听她“惩罚”男人。
好累！
其实他在被母亲卖给老女人，却由于出价高被老女人放弃时，母亲带他回去，他还心存幻想的觉得母亲不舍得了。
可当他被交给男人、回头看到高兴的母亲、雀跃的父亲的那刻起，他的心彻底死了。
他也的确想要死了。
可是，他的生命里闯进了一束光。
照耀了他ᴊsɢ，也让他甘心囚禁了自己。
终于…男人骂骂咧咧的起身，归于平静。
柳乖麻木的去准备水，这是一直以来必不可少的。
男人去洗漱了，女人睡下了。
接下来…
“贱狗！去给我买药！”
避孕药，他知道。
沉默的去了药店，依旧是拿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女人不爱男人，自然不会让不舒服的东西阻隔她的体验。
而男人呢，生下柳乖本就不是他所愿，自然不会再多一个孩子。
不顾营业员鄙夷的目光，柳乖沉默的握紧了手中的药，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出神色。
“切！年纪轻轻，一点也不自爱！呸！烂货！”走出店门，还能听到营业员的骂声。
断断续续的“真丑！真脏！谁这么饥不择食？”之类的话传入耳中。
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姐姐说…还好我聪明，不然胖点漂亮的脸显现出来，一定会被欺负。
我…不脏！不是…烂货！
通红的眼眸回望了一眼药店，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