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叶子掉落在楚淮宴头上,楚淮宴这才从小学和初中的记忆回到现在。
此刻,他刚从教室走出,正站在校园的林荫大道,准备前往食堂。
现在是下课高峰,周围人很多。
不时有女生将目光投向他,小声跟身边的人说“好帅啊”。
可是楚淮宴对这一切都没有感觉。
他多希望孟星檀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跟那些女生一样,对他犯花痴。
然后他搂住孟星檀,在她的额头一吻,在这么多人面前宣告孟星檀就是他的女朋友。
亦或者是孟星檀突然出现,像安小琪那样,在他面前说她恨他。
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孟星檀出现就好。
所以孟星檀,你究竟在哪里?
楚淮宴的精神又有些恍惚起来,他走向食堂,周围路过的是谁,他都没注意。
突然,一个人叫住他:“楚淮宴?”
楚淮宴看向她,是辅导员。
辅导员神色有些担忧:“楚同学,如果你有什么心理方面的状况,一定要去校心理室咨询一下。”
楚淮宴点头:“嗯。”
随后他就离开。
他很敷衍,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吃完饭,回到宿舍。
楚淮宴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
电脑的桌面照片,是孟星檀以前的照片。
楚淮宴找了许多,才发现孟星檀大学之后拍的照片是如此之少。
哪怕偶尔有一张,照片里也还有安小琪在场。
楚淮宴点开电脑桌面的文件夹。
里面,是孟星檀十七岁生日时拍的视频。
那时候安小琪已经出国,所以视频里只有他和星檀。
孟星檀笑得很开心,从他手上接过陶瓷娃娃。
随后她吹灭蜡烛。
孟星檀的母亲陈香从画面外传来声音:“星檀啊,你许个愿望吧。”
孟星檀看了眼楚淮宴,随后才双手合在一起闭上眼许愿。
视频里,楚淮宴的面色看起来很冰。
现在看这视频的楚淮宴很是后悔,为什么当时,他不能对孟星檀表现得更加温情一些?
视频里,楚淮宴父亲楚钟问:“星檀呀,你许了什么愿望?如果是想买什么东西,叔叔可以帮你。”
孟星檀青涩地笑了:“不是和钱有关的,是和人有关的。”
此时,镜头转移到了楚淮宴的脸上。
楚淮宴这才发现,当时手持摄像机的孟星檀母亲,居然在孟星檀说完那句话后,给他冰冷的脸来了个特写。
特写镜头下的楚淮宴皱眉:“星檀的生日为什么拍我?”
他一转头,就发现孟星檀正在看着他。
孟星檀的眼睛亮亮的:“我的愿望,和我一个最亲密的人有关……”
楚淮宴不理解:“和谁?”
孟星檀咧开嘴笑了:“我不说,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那个人会知道。”
视频,就结束在这里。
但是楚淮宴的指尖,已然在轻微颤着。
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的他终于醒悟过来。
孟星檀十七岁时的愿望和谁有关。
是和他有关。
或许孟星檀许的心愿正是——
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两年过去。
在美国的这两年,楚淮宴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孟星檀,可是都没有成功。
父亲那边,也是怎么都不愿意跟他提孟星檀的事。
甚至父亲还埋怨他既伤害了孟星檀又伤害了安小琪。
之后的两年,楚淮宴放弃再去继续寻找孟星檀。
他专心去度过大学的生活,参加各种活动,也在不断的开发美国市场。
在这期间,孟星檀的照片被他拿出反反复复看,可最后又收入口袋。
有合作伙伴看到,都会笑问:“淮宴,这是你喜欢的女孩吗?”
每次,楚淮宴都会回答“是”,然后再添一句:“也是我的信仰。”
孟星檀,如果你已经死了,也别让我知道。
临近回国之际,楚淮宴突然接到了国内打来的电话。
楚淮宴看了眼,是父亲的秘书。
他接通:“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切:“楚少爷您来看看您父亲吧,他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
电话迅速挂断,楚淮宴联系家里的司机。
之后他才看到因为专注写论文而被忽视的父亲秘书发来的微信消息:“项市第一医院,601病房,您父亲在这。”
随后他坐着家里的车前往医院。
项市第一医院,601病房。
楚淮宴一走进去,就看到父亲楚钟躺在病床上。
他皱纹深了很多,面色也很苍老。
楚钟鼻子有些不通畅,他喘着粗气:“淮宴,我大概是要到地下去见阿香了。”
楚淮宴攥紧手:“我会联系顶尖的医生团队来为您治病。”
楚钟却是面色沉重地艰难摇头:“我累了,淮宴,你回国来接手公司吧。”
楚淮宴皱眉:“您曾经说过,我和安小琪解除婚约,您就不会把继承人的位置给我。”
楚钟听到这话,很是伤感。
一滴泪,从他苍老的面颊划过:“淮宴,你还在恨我。恨也好,恨总比爱而不得要强。”
说完这句话,楚钟就昏了过去。
旁边的机器发出警报,护士们一下子涌入:“抢救!601病房需要抢救!”
周围一片喧闹,楚淮宴像个木偶般立在那。
恨?
他并没有恨自己的父亲。
如果要恨谁,他也只会恨自己曾经不够勇敢,没有直面内心深处对孟星檀的情感。
恨总比爱而不得要强……
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楚淮宴的心头。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孟星檀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说一句“我恨你”。
他缓缓走到抢救室门前。
此时,律师走过来:“楚先生,这是您父亲的遗嘱,您可以先看……”
楚淮宴打断他:“我不看,我爸还没死。”
律师愣了一下。
楚星背对着他,长廊尽头的抢救室,是一道生死关。
他相信父亲会挺过来,不会死。
就像孟星檀,她一定也还活着。
楚淮宴就这么站在抢救室门口,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之后站累了,他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