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在这里?”好巧不巧,世子回来了。
见到世子,众人纷纷问安。
赵珣方才外出回来,听得抚月居生事,连外衣也没换就直奔而来。
他金冠束发,长身玉立,高贵傲气的冷眸中带着几分纨绔之气。
这是明珠第一次见世子,这白送的长期饭票。
刚刚还被气得抓心挠肝的姚氏,一见到赵珣,立马娇声嗲语地往上扑。
变脸之神速令明珠瞠目结舌。
明珠屏气凝神,只想安安静静做个无关紧要的npc。
但很显然有人并不答应。
“杜孺人,”姚氏可是待到机会,挑起秀眉,“世子总要还我一个公道的。”
赵珣扬唇,“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你今日行事虽然鲁莽,但也是一片好心。”
转而眸光一凛,望向明珠,“你看看你,衣冠不整,言行粗鲁,像个什么样子!”
明珠垂着头直翻白眼。
什么样子?不就脱了罩衫、挽了袖子吗!
见状,管事嬷嬷劝道,“杜孺人初入京城,难免有诸多地方不清楚,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赵珣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只道,“杜孺人恃宠生骄,禁足半个月,待天气暖和了,亲自将这院子修整一番。此事到此为止,莫要让本世子知道有人再私下议论!”
说完瞥了一眼明珠,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波操作正中下怀,明珠无比满意。
见世子走了,姚氏急忙追上去。
姚氏一走,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管事嬷嬷留下赏赐,临走时对明珠说了些宽慰的话,亦离去。
明珠表现得十分乖顺。
毕竟,世子虽混,但世子的父亲还是挺公正的!
屋内,明珠正举着一个菠菜绿的碧玉镯迎着阳光细细端看。
“哇,这镯子通身碧绿,竟无半点杂质,”明珠忍不住感慨。
“侯爷还真大方呢!”
青樱刚上完药,脸上还是红红的,“之前,奴婢们误以为孺人精神有异,可孺人明明好端端的,那为何——”
明珠放下镯子,扭头瞧她。
其实吧,自己是穿越的。
明珠随口敷衍,“病确实病了,不过,现在好了。”
青樱瞅了眼地面,原先案几上摆放的书册,已经被毫不怜惜丢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刚刚送来的赏赐。
明珠目光一扫,看到角落里的木盒子,一把抓起里面的项链,“这可是上等的羊脂玉!”
瞧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盒子,明珠啧啧称奇,貌似世子小妾的福利还是不错的!
正当明珠设想未来时,青樱突然插了一句,“孺人是故意装病,不想同那位争宠吧?”
明珠笑笑,没回答,只是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争宠?拈酸吃醋?
不存在的!
有钱有闲,日日躺平,要男人那玩意儿干嘛?
自个给自个找难受?
青樱见她不说话,莫非——
“莫非是不喜欢世子?”
青樱很是惋惜。
“不喜欢?”
明珠撂下茶杯,连连摆手,“怎么会不喜欢,我可是喜欢得紧呐!再没人能比他更合我的心意了!”
“不论当是老板,还是当老公,他绝对是人间理想,又不使唤你,又不找你事,还不用你刻意绕着他,因为他会先躲开你,可该你吃该你喝的又一样不落,要是连这种类型我都还不喜欢,那就着实过分了。”
“世,世子!”
青栀刚从屋外进来,不想就见到赵珣沉着脸,立在门口
明珠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瞧,哪里还能瞧见赵珣半点儿影子,怕不是又给气跑了吧。
明珠拧眉回忆,似乎也没说什么太出格的话吧。
“放轻松,就算听见了也不妨事!毕竟我说的是喜欢,又不是讨厌。”
青樱摇摇头,只俯身去整理散落在地的书册,青栀也讪笑着不搭话。
明珠低头揉揉肚子,胃里已经唱起了空城计,都中午了,这送饭的怎么还没来?世子说的是禁足,可不是断粮啊!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传来脚步声,明珠眉开眼笑,“你们先别忙活了,送饭的来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
突然脚底一顿呆立住——这不是送饭的,是个从没见过的绿衣服丫鬟。
青樱抬眼一瞧,这不是世子跟前的绿萼么。
绿萼对着明珠礼了一礼,“孺人,世子遣奴婢前来传话,今夜要在抚月居留宿。”
“啥?”
明珠一脸错愕,仿佛出现了幻听。
绿萼不明所以,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世子今夜要在抚月居过夜,请孺人提前准备。”
这次她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完便匆匆离去。
明珠回过神,他不是被气跑了吗?
青樱和青栀相视一笑,也不管明珠,只是低着头加快了整理的速度。
掌灯时分,赵珣还是没有来,明珠已经坐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她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士气,快要在这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了。
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不过没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来了,来了,”青栀慌里慌张闯了进来,抚着胸口道,“朝咱们院子来了。”
明珠松懈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儿,说不害怕是假的。
明珠快速站起身,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衣服满分,发饰满分,妆容——,好像胭脂淡了点,还好来得及,顺手抓起又补了些,审视再三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边转身,那边就传来推门的声音。
青樱很是担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迎去门口。
明珠是恭恭敬敬站着,打算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她的上司。
所以赵珣刚一出现,她就立刻露出一个大的笑脸。
猛然见到这样的脸,赵珣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地,幸而眼疾手快抓住门框。
见赵珣差点儿摔倒,明珠十分贴心地去扶。
不想赵珣跟见了鬼似的将她一把甩开,整个人是气急败坏,“你,你想干什么?”
明珠眨巴着汪汪大眼,既诚恳又无辜,“看您没站稳,妾想扶您一把!”
他瞧着明珠的鬼样子就火冒三丈!
白面似的脸颊上涂着两团红胭脂,两条黑毛虫般的眉毛蠢笨地趴在那,鲜橘色的衫配着松绿色的裙,更离奇的是簪在发髻上的纱堆牡丹,一红一蓝,一左一右。
就这装扮差点儿没给他送走了!
“你自己都不照镜子吗?”
赵珣无奈抚额,“大晚上的你是想成精作怪吓死我吗?”
明珠一脸无辜,“怎么会,这当真是为了讨您欢心。”
就这装扮足足捯饬了一个时辰呢。
赵珣气极,冷冷一笑,片刻都不愿再留。
青樱青栀一瞧,猛地跪在地上,孺人这般开罪世子,算是彻底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
明珠笑容满面,“妾恭送世子。”
她才不想跟那些后宅女人抢这块烫手的大山芋!
明珠回身细细打量着屋子。
摆着鸡翅木的桌椅、铺着西域手工制的羊绒毯、挂着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悬着绛紫色桑丝菁华缦,陈着五色琉璃莲花瓶,瓶中亦插着五光十色的孔雀羽,一室陈设虽华贵却内敛。
明珠不无自嘲,搞不好这是金屋藏娇的最后一夜了。
随即耸肩。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可言!
“帮我洗了吧。”
明珠扯过袖子就是一顿抹,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精心装扮竟是为了吓退人,越想越可笑。
青樱青栀这才从地上站起身。
青栀始终没明白孺人的用意,想要开口,却被青樱制止了,只不情不愿地去打水。
“孺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青樱手脚麻利地替明珠除去这一身繁复。
明珠顿了顿,心中有些愧疚。
她自己想如何是她的事,但这么做确实有连累无辜之嫌。
“对不起,让你们跟着犯险了。”
她们本可以跟个好领导,有期有盼地过日子,而不是——
待一切收拾完,明珠已是又累又饿。
于是,也不管什么形象,只穿着亵衣、挽着袖子,抱着鸡腿蹲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
因为世子要来,所以今晚餐食格外丰盛。
这倒是便宜她了。
“世间万物,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既然爱不可能了,那就牢牢把握眼前美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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