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们同意，那随时都可以开始做。”医生看了她们一眼，问道：“不过事先要通知你们，做完这个手术以后，也就意味着病人醒来以后，很可能又丧失了记忆。那么你们的决定呢？”
阮柔死死地咬着牙，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臣哥的电话打通了吗？”她侧头，一字一句问道。
田永脸上的神色难看，他皱着眉头，摇摇头：“沈总那边还没有回应，老宅似乎是出事了……”
阮柔抿了抿唇，望向躺在床上的女人：“你继续打电话给臣哥。”
房间里头一片静谧，只有钟表走动的声音。
她闭了闭眼，说道：“现在就做手术。”
阮凝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里，阮柔望着门边，唇角有一抹笑容浮现。
忽然，耳边传来了田永惊喜的声音。
“沈总的电话接通了！”
*
沈家大宅。
安顿好沈老夫人以后，沈臣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头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他按了按太阳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外头。
窗外漆黑一片，整个天幕都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已经开始下雨了。
阮凝回去了吗？
望着外头的雨，沈臣眉眼间的纹路更是明显了几分。
“少爷，老夫人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管家走到了沈臣的面前。
沈臣点了一根烟，眯着眼，吸了一口：“我奶奶为什么忽然情绪激动成这样？”
管家看了眼沈臣，唇角动了动。迟疑了几秒，还是说出了声：“少夫人是生病了吗？”
沈臣掀起眼帘，指尖点了一下烟蒂，没有回答。下巴微抬，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管家斟酌着说道：“老夫人在网上看到了一些，和少夫人有关的事。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就变成了这样。索性老夫人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受了惊。”
“什么事？”沈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他这才意识到，方才在匆乱中，或许手机落在了车里。
管家把手机放在了沈臣的面前，先印入眼帘的是沈家少夫人发疯的消息。
占据了整个搜索榜的第三名。
沈臣不怎么上网，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看了眼上面的标题，沈臣就没有再看下去。他的眉头紧皱，扔了手中半截烟头，冷声道：“撤了。”
管家点头应道。
沈臣放心不下在医院的阮凝，起身正准备走。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是老宅里头的佣人。
“少爷，您的手机落下了，刚刚响了好多下。”他说道。
沈臣皱了皱眉，伸手接过来，只看到了无数条未接来电。不知怎的，心里头的不安，更是强烈了几分。
他正要回拨时，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沈总，凝小姐出事了……”田永的声音轻颤。
沈臣整个人像是被敲了一闷棍，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朝外走去：“她怎么了？”
田永的声音嘶哑：“凝小姐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又一次想起了从前的事，这一次她的状况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差。现在已经送进了手术室里头。”
沈臣捏着手机的手，泛着用力的白。他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在老宅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一头朝着雨中冲进去。
“少爷！”
豆大的雨水，打湿了沈臣的衣角，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什么都听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
沈臣机械般地启动车子，他的手指轻颤着，车子一直发动不起来。
嘟——
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响起，他的手握成拳，狠狠地朝着方向盘砸去。手指被砸的破皮红肿，可他似是半点都感受不到痛意。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他才终于成功发动了车子。车子呼啸着驶去，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才赶到医院。
沈臣的脑海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阮凝。他疯了似的，朝前冲去。撞到了好几个路人，可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察觉。他一路浑浑噩噩地冲到了手术室门口，心脏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
门紧闭着，手术室的灯暗着。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沈臣踉跄地朝后退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打电话。
有经过的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先生，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给攥着衣领，抵在了墙上：“她呢？刚刚在这里做手术的病人在哪里？”
护士被吓了一跳，唇角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臣的手指轻颤着，双眼猩红，整个人似是都在奔溃的边缘：“说啊！”
“臣哥，你是在找姐姐吗？”
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沈臣顷刻间，就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他转过身，朝后看去。
阮柔站在转角处，唇抿得死紧，眼角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发丝披散在她的额间，看起来楚楚可怜。
沈臣松了手，快速朝前走去：“阮凝在哪里？”
“姐姐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还没有醒。”阮柔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沈臣流血的手背，瞳孔微微睁大了几分，她惊呼道：“臣哥，你的手！”
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去碰沈臣的手。在两人的手即将碰到时，沈臣已经大步离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阮柔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她的手慢慢握成拳，捏紧。
她望着走廊，抿紧了唇，眼底是淬了毒的恨意。
*
病房里，一室寂静。
阮凝紧闭着眼，还没有醒。
这么多天下来，阮凝的身体在慢慢恢复，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有了血色。可是，只是他离开的这么点时间，她的脸上血色全部褪去，只余下了一片惨白。
发丝披散在她的肩头，她的唇角苍白。连在睡梦中，她都是眉头紧皱的。额角更是肿了一大块，血顺着纱布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她的一侧脸颊高高肿起。她本就皮肤白，肿起的脸颊看起来更是骇人。沈臣的视线下移，落在她露在外头的手臂上，上面更是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重物敲打以后留下的痕迹。
沈臣的手动了动，想要去碰碰阮凝。可是她的身上都是伤口，沈臣根本就不知道可以碰哪里。
阮凝是这么怕疼的人，可是现在却浑身都是伤地躺在那里。明明他离开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