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从,我说我是殿下的未婚妻,为什么不能和殿下亲近?
楚渊不说话,眼眶里泪水蓄满又落下几滴来,砸在我手心上,凉得我心冷。
我嘟囔道:「殿下,对不起,日后不哄你替我挨板子了。」
小小的楚渊声音嘶哑:「谢琬珮,你这个蠢货,你什么都不懂。」
我愣在原地,手上的泪珠滑落在地。他转身跑开,看都不看我。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讨厌我。果然,此后十年,他冷脸相待,和我的青梅竹马之情恍若大梦一场。
不过,倒是没再见他哭过。
楚渊怎么会在我梦里哭?
正疑惑,我又听见一道娇俏女声:
「楚渊,你这贱种,除了哭还会什么?一个招魂的术法,你学了八年都没学会,真是可惜了这几张灵符!」
是江明宁的声音。
八年了,她骂人的语调真是一丝未变啊。
可她骂的是当朝皇帝,她的君王、丈夫,楚渊。
果然是在做梦。
我感慨道,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得好好睡,说不定睡着睡着我就死了,再也醒不过来。
这个梦里有楚渊,还有江明宁,我很珍惜。
死在这个梦里,也不算太坏。
可这梦也太荒谬了,我做了半晌险些被吓醒。
5
楚渊泣道:「孤成功了!……可琬珮没有回来……」
江明宁骂道:「蠢货一个,人没回来算什么成功?」
「你哭哭哭,白天哭晚上哭,哭了八年,烦不烦?」
楚渊哽咽:「孤……孤难过……」
江明宁怒气蓬勃:「难过你老爹的裹脚布啊,再哭仔细我送你去见你那贱种爹!烦死了!」
楚渊不敢再哭,偶尔抽噎一声,听起来可怜又委屈。
我目瞪口呆。
这是可以骂的吗?
虽说先帝宠妾灭妻,后期执政时说是昏庸无道也不为过,但毕竟是楚渊亲爹,也是江明宁的远亲。
幸好是在梦里,不然明宁已经被砍了八次头了。
楚渊说:「按术法指示的方位,琬珮在坤宁宫。可孤白日里刚去看过,还是谢素华,不是琬珮。」
江明宁焦躁不已:「那贱妇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明明挨过八年就……」
又话锋一转:「你是不是真爱上她了?现在和她一起哄骗我们……」
楚渊急道:「江明宁,你瞎说什么!孤没有!孤对琬珮的真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句虚假,天雷劈死孤九族——」
「呸!」江明宁啐他。
「琬琬和我都在你九族之中,少咒我们。」
两人沉默良久,我以为梦结束了,突然听见江明宁出声: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赖我,要是我当年再谨慎些,提前……」
她一向张扬肆意,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她情绪低落。
楚渊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江明宁,不赖你,你已经尽力了。赖我,是我害了琬琬。」
江明宁低声说:「也不赖你。我们都尽力了,怎么还是这样?」
她的声音里也染上哭腔。
听得我好生心疼。
梦醒之后,我的思绪仍陷在梦里。
楚渊的哭声,江明宁的颓败,在我脑海中反复闪现。
这梦,实在太过真实了。
6
再次见到楚渊已是好几天后。
谢素华下意识往后一缩,蜷在墙角,语带哭腔:
「陛下,我真的没办法。」
她已经尽力想法子,可这谈何容易。
系统确实无所不能,只要好感度足够,甚至可以让她死而复生。
可是,系统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让我一个孤魂受益。
她越和系统商量,越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越恐惧死亡。
谢素华见识过楚渊的手段。从前楚渊对她的好感度很高,她相信楚渊喜欢她,毫不畏惧。可前些日子楚渊几乎将她掐死,她脖颈上现在还有一圈乌青指痕,下咽都痛苦。
楚渊的语气却很温和:「你没法子就算了,但要好好保重身体。」
谢素华打起精神:「陛下……」
楚渊说:「孤听说,你这几天寝食难安。」Ƴź
这几天,谢素华惶惶不可终日,夜里常常惊醒,凄惨哭叫。
她哭自己不想死,一会喊楚渊的名字,一会向系统寻求安慰,偶尔也会念着我的名字泪流满面。
短短几日,她就变了个样。
黑眼圈挂到下巴上,嘴上起了好几个疱,一下子从雍容华贵的皇后变为疯妇,将宫人们吓得够呛。宫里盛传皇后娘娘中邪,犯了癔症。
谢素华眼泪落下:「臣妾怕……」
「怕孤再掐死你?」
她的脸煞白一片。
「放心,孤不会杀你。」
谢素华讷讷道:「那,好感度……」
仅有 1 的好感度,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谢素华心上。
楚渊的态度变好,好感度却分毫没涨。
她和死亡还是只有一厘之差。
对比谢素华的惶恐,楚渊一直很平静。
半点看不出他在我梦里号啕大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