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接过报告的手陡然僵住,一瞬的失重感让她心跳也顿了下。
但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也不难猜出陆泽舟的积极了。
耳边,政委还在遗憾感叹:“你们刚结婚就离婚,这实在是闹玩笑……沈军长也是,昨天下午打电话催给你办离婚。”
沈清欢默不作声在女方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这段强求的婚姻,总算落寞。
陆泽舟,再见了。
……
签好离婚申请报告,沈清欢便去了军长办公室。
到门口,就看见父亲正擦着跟了他几十年的手枪,肃穆庄严。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办完离婚了?”
沈清欢点头,走进去立正敬了个礼:“沈军长,我接受您的安排,去首都进行狙击手特训。”
……
这天下午。
刚下训,陆泽舟就从警卫员那儿听说姜小苒打电话过来说不舒服,非要他过去陪着。
虽然奇怪她最近病的频繁,但顾忌着她的伤,他还是过去了。
走到病房外,陆泽舟正想进去,却透过门隙看见姜小苒把一个红包塞到平日给她做检查的刘医生手里。
“刘姐,辛苦你最近替我做假病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医生喜滋滋地数着钱:“我可真佩服你的心狠,你平时装病污蔑沈清欢对你不好也就算了,这回竟然拿枪打伤自己,也不怕真丢了命。”
姜小苒混不在意:“只要能把沈清欢赶走,让泽舟哥留在我身边,这点危险算什么。”
“我听给沈军长做检查的小护士说了,沈清欢这回被沈军长压着真离婚了!恭喜你啊,以你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该喊你旅长夫人了吧!”
“泽舟哥答应了我哥照顾我,他这辈子当然只能是我的!”8
里头的得意,笑声……一阵阵刺的陆泽舟站立不稳。
失望的怒火狠狠烧上他的眼角。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沈清欢了!
‘嘭’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
当看到门外脸色阴沉的陆泽舟,刘医生吓得连忙把钱藏到身后:“陆旅长,您,您怎么过来了?”
姜小苒更是吓得冷汗津津。
她强作镇定,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泽舟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刚刚开玩笑呢……”
“是不是开玩笑,跟公安说去吧。”
说完,也不管面如死灰的两人,陆泽舟转身匆匆奔向军区,直冲沈军长办公室冲去。
阴沉的天滚过几道闷雷,豆大的雨滴落下。
陆泽舟越接近军长办公室,越心慌。
他知道沈军长要出气,所以不得已之下,做做样子签了离婚报告。
原本是想着,等老人消了气,这事就过去了。
可他没想到沈清欢真的会同意签字,毕竟他昨天离开军长办公室的时候,她还舍不得离婚,还想叫住他……
很快,军长办公室。
头一次,陆泽舟连门都没敲,冲进去就急声问:“军长,沈清欢呢?”
沈父皱起眉,丝毫没在意陆泽舟的迫切,不紧不慢从抽屉拿出签好字的离婚报告。
“你来的正好,既然你跟清欢都签了离婚报告,就尽快去政治机关处把这件是落实了。”
陆泽舟面色一紧,几乎是从喉咙硬生生挤出句:“我要见她,跟她当面谈谈。”
他错了,是他自负,一叶障目识人不清。
她要道歉,他会跟她道歉,打他骂他都可以……总之他不想离婚。
可他的话却点燃了沈父的怒火,老人‘蹭’的起身,声音冷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陆泽舟心一横,拿起桌上的离婚报告,当着沈父的面撕了个粉碎。
“没见到她,这婚我绝不离!”
闹了一场,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而沈父说到做到,任由陆泽舟怎么做,始终没有透露沈清欢的消息。
这一瞒,就是三年。
三年后,边境。
圆月高挂,幽暗的树林时不时传出林鸱鸟悚然的鸣叫。
草丛间一双双带着杀气的眼睛死死盯着河面上缓缓靠近的船。
子弹上膛,汗划过陆泽舟紧绷的下颚。
这次秘密抓捕入境的大毒枭,他要做的,是带人接应军方狙击手卧底‘玫瑰’。
他压低声音吩咐:“保持警惕,在‘玫瑰’没发出信号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话刚落音,船舱里突然传出几声枪响!
陆泽舟脸色一紧,立刻带着人朝船上冲去。
‘砰’的巨响,船舱门被踹开,他率先冲进去,却见中弹的毒枭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个女人背身扣着皮带。
她转过身,陆泽舟瞳孔骤然紧缩。
沈清欢!?
消失了三年的人猝不及防出现,她微仰着头,眼神疏离:“久违了,陆旅长。”
四目相对,陆泽舟只觉时间都停滞了,视线的可见度也狭窄到只容得下眼前的一人。
眼前的女人穿着皮夹克,紧身裤勾勒着修长笔直的腿,明亮的眸子犹如星辰。
但曾经深情望着自己的眼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没有过的冷漠。
她给手枪上着子弹,沾了血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月光照进来,清冷的像朵红玫瑰,妖艳又危险。
一时间,陆泽舟拿枪的手重了些许,出于本能似的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欢收好枪,正正经经地朝他敬了个礼:“燕北军区野战队沈清欢,代号‘玫瑰’,奉上级令执行卧底任务。”
听了这话,陆泽舟面露诧异。
沈清欢加入了野战队,还在毒枭头目身边做卧底!?
目光扫向周生早已没了气息的毒枭们,几乎每枪都打在致命点,暗红色的血染红了整片甲板。
再看过去,沈清欢的视线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陆泽舟还想说什么,指导员走了过来:“旅长,四周都探查过了,舱底有四箱海洛因和两箱枪支。”
他拧起眉,生硬地不去看那一脸淡漠的女人:“通知公安和首长,东海那边可以收网了。”
“是。”3
天明,被封锁的河边满是军绿和橄榄绿的身影。
陆泽舟四处搜寻,终于看见沈清欢独自一人坐在远处的树下,细细擦着手枪。
看到那把枪,他神色微凝。
当初沈清欢一声不吭的走了,什么都没带走,唯独拿走了那把77式手枪。
犹豫了瞬,陆泽舟迈开长腿走了过去,可距离她足足二十米外,她凌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见是陆泽舟,沈清欢气势消减了些,却又当做没看见似的挪开眼:“陆旅长有什么事吗?”
面对她一副‘我们不熟’的态度,陆泽舟的心一顿,不悦漫上眉眼:“三年前的事,我们还没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