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与迟红着眼，守在发烧的她身边彻夜不眠，
顾与迟将她抱在怀里落泪说永不负她，
她的画面里，每一个都有顾与迟。
最后，她回到了五年前那场晚会。
她看见，看见顾与迟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单膝下跪。
“阿洛，你愿意嫁给我吗？”
五年前，她答应了他……
五年后，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流着泪去抓他的手……
“不愿意。”
“我不愿意嫁你了，顾与迟，爱你……太疼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变成黑暗。
民政局门口，已经到了约定时间，白初洛却迟迟没有出现。
顾与迟看着地上积起的一层薄雪，不知在想什么，双眸深沉如墨l̶l̶l̶。
雪开始越下越大，落了顾与迟满身，他蹙了蹙眉，准备拨打她的电话。
可下一秒，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
以为是白初洛，顾与迟随手点开接通。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女人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白初洛女士的丈夫吗？”
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安，沉声道：“你是？”
那边静默一瞬，再次开口——
“我们是市中心第一医院，很抱歉通知您，白初洛女士12点08分因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一尸两命，请您来医院领取遗体！”
——
结婚第一年，他总是将她带出家门，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
结婚第二年，他成为集团继承人，她陪着他东征西战，乃至过于疲累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他红着眼将她揽入怀中，说此生绝不辜负她。
结婚第三年，他公司的事越来越多，开始每日不着家，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结婚第四年，他身上开始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和她见面只剩下沉默。
结婚第五年，他忘了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白初洛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客厅，守在满满一桌蛋糕和饭菜，等顾与迟等到深夜十点。
直到凌晨，他才穿着昂贵的黑色手工西装进门，带着满身夜风的寒凉，看见客厅燃着蜡烛的蛋糕后，明显一怔。
白初洛抬眸，她知道，他忘了这个日子。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一起吃块蛋糕吧。”她压下所有涩意对他说。
顾与迟没有拒绝，沉默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如例行公事一般。
白初洛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礼物，看看喜欢吗。”
他接过拆开，里面是一副精致的袖扣，顾与迟只随意扫了一眼：“谢谢。”
气氛沉默了几秒。
白初洛心中苦笑，明知他连今天是结婚纪念日都忘了，难道还奢望他像以前一样也准备了礼物给自己吗？
果然，他冷淡开口：“最近公司太忙了，礼物下次给你，吹蜡烛许愿吧。”
白初洛安静的点头，闭上眼掩住眼底的一切落寞。
她刚要继续找话题，顾与迟的手机突然开始不停震动，是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拿起手机看到消息后，顾与迟淡漠的神情一变，而后毫不犹豫的起身，“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她准备切蛋糕的手顿住，抬眸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酸痛。
怔了很久后，白初洛的眼眶终于忍不住变红。
曾经，17岁的顾与迟冒着风雨，穿过半座城市也要和她见一面。
如今，27岁的顾与迟明明就在她身边，却连陪她吃一块蛋糕的时间都没有了。
偌大寂静的客厅，只剩白初洛一个人，她机械的挖了口奶油蛋糕塞进嘴里。
满嘴甜腻，却解不了心里的苦。
恋爱三年，结婚五年，他们相爱了八年，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段感情却终究走向了寡淡。
极其可悲，却又别无他法。
凌晨一点时，她闭着眼躺在卧室的床上，大脑仍一片清醒。
很快，白初洛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没有睁眼，只默默的装睡。
他的动作很轻，而白初洛即使闭着眼，也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
她心里一滞，脑海里冒出一些残酷的猜想。
顾与迟完澡，便安静的上床关灯睡觉，大约二十分钟后，白初洛听到了身侧传来的平缓呼吸声。
他睡着了。
而那股陌生香水味却已经深深飘进她脑海，她睁开眼，看见了顾与迟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深呼吸几秒，最终将手机拿了起来。
解锁密码他没有换过，跟曾经告诉她的一样。
一切都跟从前一样，除了他的置顶，多出一个陌生头像。
曾经，他的置顶只有自己一个人。
仿佛找到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但直觉告诉白初洛，不要点开。
也许，里面的一切会把她打入深渊。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进去，这个女人叫苏筱，是他公司的员工。
两人最后的聊天停留在几个小时前，她发来消息——【家里停电了，我好害怕。】
白初洛看见时间，心中一震，那正是她切蛋糕的时候。
她想起他频繁的心不在焉，那十几秒里，他当时心里是在想着谁？
是正在跟他过纪念日的白初洛，还是因为停电而害怕的苏筱？
他已经给出答案了不是吗——
他当时走的那样匆忙。
白初洛心中一痛，颤抖着点开了苏筱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满是顾与迟的痕迹。
【加班中，偷拍了一张BOSS侧脸，太帅啦！】
【一起出差坐零点的飞机，他特地给我升了头等舱，开心~】
【在公司待到太晚，坐他的副驾驶回家~】
……
原来，在那些没有回家的深夜，他都是在公司跟这个苏筱在一起。
黑暗里，冰凉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过，白初洛点开了一张苏筱的自拍。
瞬间，她的呼吸一滞。
那张脸，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第二章
一张肖似自己，却比自己更为年轻的脸，难怪会让他对这个女生有这么多例外……
白初洛怔了许久，直到眼泪流了满脸，她才竭力压抑住那股痛苦，颤着手关掉手机。
黑暗里，哪怕闭上眼睛，也再没有了睡意。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顾与迟起床时，她还在背对着他睡觉。
他有些意外，这几年白初洛每天都起的很早，但顾与迟没说什么，洗漱完便离开了家。
而等他离开后，侧身背对着门的白初洛睁开了眼，双目红肿无比。
之后连续几天，他仍然每天回来的很晚，以前，白初洛从没怀疑过什么，他一个人扛着贺氏集团的担子，白初洛陪他从公司最苦的那几年熬过来，知道他对公司很上心。
可如今，她却忍不住想，他究竟是为了工作加班，还是为了跟苏筱在一起？
到了周末，两人一起回老宅吃饭。
饭桌上，婆婆冯青看到白初洛瘦削的身子，面上挂满了不满。
“都结婚五年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白初洛脸色一白，生育这个话题，一直是她和顾与迟之间的禁忌。
三年前，公公刚去世，贺氏最动荡的时候，顾与迟每天为了工作殚精竭虑，白初洛也跟着他日夜不休，后来大病了一场。
也就是那一次，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时，在医院，顾与迟红着眼拉住她的手，第一次落泪：阿洛，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她的身体终究落下了病根，调养了几年都没能再怀孕。
婆婆并不知道这些事，以往她催生时，顾与迟总会挡在白初洛前面，可这次，他没有任何反应。
白初洛心底一酸：“我会努力的……”
冯青早烦了这套说辞，她本就不喜欢家境普通的白初洛，还有一对那么上不得台面的父母，要不是当年顾与迟不顾父母反对，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也非她不娶，像贺家这种名门，又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这些！”
吃完饭后，冯青递给她一大袋药，“这些都是备孕的药，你给我认真吃。”
白初洛面色为难，而顾与迟只是看了一眼，淡淡道：“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
冯青这才满意，又严厉道：“三个月之内，你必须怀上孕！”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快到中午。
白初洛倒了杯热水，看着那袋药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拿出药盒准备吃。
这时，顾与迟从卧室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看见她准备吃药。
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倒是听话。”
见他不在意的模样，白初洛喂药的动作一顿，红着眼抬眸看他，“阿迟，你还想和我有孩子吗？”
他一怔，没有回答，只是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离开了家里。
半晌，水杯里的水都快冷了，白初洛才一仰头把药咽了进去。
连续吃了一周，她的身体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天气渐渐变冷，整个城市入了冬，贺氏集团的年会也举办在即。
每年的年会都会跳舞，而白初洛每年也都会以舞伴的身份陪顾与迟去参加年会。
她以为今年也一样，提前为自己准备了一条蓝色丝绒的礼裙。
看着这条礼裙，白初洛的心渐渐飘远，想起了五年前，在毕业晚会上，她也是穿着这个颜色的礼裙做顾与迟的舞伴。
最后，在所有同学的见证下，他单膝下跪，向自己求了婚。
“阿洛，此后漫漫余生，你是我唯一的舞伴，嫁给我好吗？”
从校服到婚纱，两人一毕业就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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