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雪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另一个女人来宣誓对丈夫的主权。
而她作为妻子，只能像个被排除在外的旁观者。
忽然，一股热流涌上鼻间。
紧接着一滴殷红砸向桌面，破碎后又很快晕开。
何若曦看着鼻尖突然涌出鲜血的时雪，眸色微变：“你流鼻血了。”
时雪抬手摸去，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竟流了鼻血！
她忙从包里抽出纸，狼狈收拾着手上和鼻间的血迹：“老毛病了。”
“剧本我会再考虑考虑。”
抛下这一句话，她起身快步离开。
炎炎夏日，午后阳光更加炙人。
时雪走在街边，呼吸间空气炽热得让她窒息。
她忙从包里掏出一把白花花的药片干咽下去。
苦涩充斥喉间。
时雪强撑着走到街头长椅边坐下休息，闭眼间耳畔却不断浮现何若曦的话。
倘若贺凛郁与何若曦是两个相爱的人，那她时雪这五年算什么，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天边太阳慢慢西沉，她也恢复了力气，起身朝律师事务所走去。
接待时雪的是位姓许的年轻律师，在听到时雪要立遗嘱时，他脸上满是诧异：“时小姐……”
“这份遗嘱我希望许律师在我死后才公布出来，另外我今天的到来希望贵律所同样保密！”
时雪犹豫半晌才继续开口：“我死以后，贺氏的股份物归原主，而我个人所有财产捐赠社会……”
直至晚上八点，许律师才停下敲键盘的手。
此时遗属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时雪确认过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横江别墅。
刚打开门，冷气袭来，时雪心里那股窒闷才得到缓和。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贺凛郁抬眸看向她：“时雪，这次是你没有遵守约定，你去哪儿了？”
面对他的质问，时雪脚步一顿，随后她径直走到男人的对面坐下。
她定定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嫁了五年的丈夫，徐徐开口。
“我去见了何若曦，她还写了本书，是你和她的爱情。”
贺凛郁微愣，脸色顿时不悦：“你非要抓着过去不放？”
时雪苦笑。
知道再说下去，他们又会吵起来，这一次她没有辩解。
她已经明白他把爱情留给了最初的遇见，独自面对了自己这个婚姻枷锁五年。
所以，纵使结婚五年，他们也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阵响动，打断了时雪思绪。
她拿起点开微信页面，就见贺凛郁儿时玩伴们建的群聊在不断刷屏。
满屏的都是艾特贺凛郁的消息。
而群里最活跃贺凯宸：“贺凛郁赶紧出来，你白月光来了。”
“白月光”三个字让时雪呼吸一滞。
他们说了很多，唯独没有提及自己。
好像贺凛郁的那些朋友，已经习惯遗忘她这个真正的贺太太。
这一瞬，时雪想了很多，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她扫了眼时间，恰好看到屏幕里弹出了贺凛郁的回答：“嗯。”
时雪按熄屏幕，不想再看会让她难过的话语。
贺凛郁越过她，径直走向衣柜拿了件外套便要转身出门。
时雪攥紧手，扯开嘴角：“等等。”
“贺凛郁，等等。”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贺凛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能带我一起去吗？”时雪咽下情绪，声音轻缓。
想到她几乎没有跟着自己去过聚会，贺凛郁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拒绝：“走吧。”
三十分钟后，东溪会所。
贺凛郁推门而入那一刹，包厢里的热闹到达了顶峰。
但在看到时雪时，瞬间只剩一片静默。
除了大荧幕里传出的歌声，好像没有人看好她的出现。
贺凯宸瞧着这幕，冲着贺凛郁招呼：“傻愣着干嘛，来的这么慢，要罚酒！”
冷下去的场子又热了起来。
时雪视线扫过去，贺凯宸身边只有一个座位。
还是在何若曦的旁边，这含义不言而喻。
贺凛郁看了她一眼：“坐吧。”
时雪知道，在这个空间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她不想扫兴，只能故作轻松：“你去吧，少喝点酒。”
说完就找了个角落坐下。
气氛慢慢回温，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时雪就坐在角落，被这场热闹隔绝在外。
所有人都围着贺凛郁与何若曦，而她像是被人无视的空气。
心中的压抑让时雪有些疲倦，默默起身走出了包间。
阳台风拂过，时雪终于得以喘息。
可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五年了，你还是融不进凛郁的圈子。”
她回头一看，何若曦款款走来。
空气中也随之染上了浓烈的香水味，让时雪皱起了眉。
她屏住呼吸，不露声色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何小姐，再怎么说贺凛郁也是个已婚人士，希望你能自重。”
何若曦轻蔑一笑：“时雪，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导演。”
时雪眸色渐沉，没有打算回应。
然而何若曦接下来的话，让本就不和的气氛更加僵凝。
“如果爱情是你想抓就能抓住的东西，你也不会五年都走不进凛郁的心里。”
她顿了顿，言语越发尖锐：“你用商业联姻禁锢了他五年，让他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里，不觉得自己恶毒吗？”
时雪愣了瞬反驳道：“那你呢？插足别人的婚姻，不觉得可耻吗？”
谁知何若曦不急不缓地回答：“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凛郁两情相悦。”
她话里的嘲讽彻底刺破时雪的心房，让她脸色陡然一白。
何若曦唇角弯起抹得意的弧度，缓缓靠近时雪耳畔——
“忘了告诉你，凛郁的吻技进步了。”
看着何若曦离开的背影，时雪的耳膜都在疼。
但又觉得那句话从对方嘴里出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半晌，她才缓和情绪，准备回包厢。
可刚到门口，就听见贺凯宸说：“凛郁，当年若曦要是没走，你们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时雪浑身一僵，进去的勇气也瞬间消散。
她目光渐黯，转身仓促离开。
横江别墅。
光线昏暗，时雪靠着吧台，翻看着五年来和贺凛郁的聊天记录。
都是她的报备和关心，贺凛郁的回复寥寥无几。
她坚持了五年，哪怕知道贺凛郁不喜欢自己。
苦涩霎时淹没时雪的心，她抓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忽然，门被推开。
她抬头看去，是贺凛郁回来了。
看到时雪手中的酒，贺凛郁眉目一拧：“回来不说一声？。”
冷漠的质问让时雪想到了何若曦的话。
两情相悦……
为什么她和贺凛郁就不能日久生情？
下一秒，时雪突然上前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下去。
唇间触碰让贺凛郁眸色一怔，却还是把人推开：“你干什么？”
看着男人眼底的愠怒，时雪心如针刺：“我们是夫妻，接吻不是很正常吗？”
贺凛郁沉默，目光晦暗不明。
“贺凛郁，何若曦说你吻技进步了，你跟她接过吻？”
时雪努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冷静。
然而贺凛郁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了句：“只是借位的大冒险而已。”
坦然有敷衍的回应似是刀子扎进时雪的心里，痛而无奈。
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解释了。
就在时雪想结束话题时，贺凛郁话锋一转：“贺氏投资了若曦的剧本，由你来拍。”
闻言，时雪一愣。
两人虽然都是从事影视行业，但彼此的工作没有任何交集。
贺凛郁不投资她的作品，只说不希望谣传她背靠贺氏，坏了名声。
时雪从不怀疑，可他现在这样公然投资何若曦的作品，又算什么？
“我不接。”
贺凛郁眸中多了丝不满：“我和若曦都认可你。”
若曦！
为什么这个名字总在她耳边回荡？
“你能不能别提她？”时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贺凛郁面色一沉：“你又在闹什么？！”
话里的寒意像浪潮侵袭而来，让时雪有些站不稳。
她深吸了口气：“一直提她的人，不是你吗？”
贺凛郁解下领带，黑眸泛着冷意：“别忘了，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你这样跟我闹，有意思吗？”
这一瞬，时雪脑海轰的一声，耳畔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贺凛郁好像又说了什么，可她什么的听不见。
她看见他不断张合的薄唇，以及冷漠离去的背影。
客厅里，落地钟指针还在转动，摆轮摇晃，却死寂无声。
时雪痴痴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耳廓。
次日。
从医院出来，时雪抓着检查单的手不断颤抖，脑海中回荡着医生的叹息。
“出现间歇性失聪，证明你的鼻咽癌已经恶化到了严重的地步，哪怕手术成功也会引起并发症，恢复几率非常渺茫。”
良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贺凛郁的电话。
几声嘟后，那边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有事？”
时雪沉默了会儿，哑声回答：“我们……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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