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淮一身酒气,第十杯烈酒下肚,他胃里火烧似得。
旁边有人借着酒劲忍不住咂舌:“修哥,真不是我说,那黎星晚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她这根本就是把你当备胎啊,正主回来,二话不说就把你踹了,不过好在你也不喜欢她,那种女人……嘶!”
他话还没说完,迎面便被泼了满满一杯的酒水。
酒过三巡,谢景淮的意识已经模糊,可黎星晚三个字还是在第一时间牵制住了他的神经。
满杯酒泼到那人脸上,他眼底尽是寒气:“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那人被吓的瑟缩,酒瞬间醒了大半,正要道歉,又见谢景淮踉踉跄跄站起身,朝着一处走过去。
叶轩才来,和谢景淮擦身,他打招呼的话还才卡在喉咙口,就见谢景淮朝着一男一女走过去。
那女人被男人不情不愿的拉着走,还在拒绝,谢景淮走过去,对着那男人二话不说就扬起了拳头。
周围瞬间爆发出惊叫。
谢景淮边揍嘴里一边骂着脏话:“他娘的,你要把黎星晚带哪儿去?你没看见她不愿意?”
听到黎星晚的名字,叶轩还愣了一瞬。
直到看到那女人的脸。
得,一个和黎星晚长得有几分像的姑娘,这位少爷认错人了。
怕出事,他认命的上前拉人。
现场混乱不堪。
半个小时后,公安局门口。
谢景淮在帽子叔叔跟前醒了通酒,被保出来的时候,终于清醒了些,只是那双墨色的眸子却分外深邃低沉。
叶轩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天边那轮月亮,无心调侃:“修哥,你之前对黎星晚满不在乎的模样,我还当你不喜欢她只是和她玩玩而已呢,你这样子,不会是真陷进去了吧?”
清冷的月光下,谢景淮站在风里,酒醒了大半。
“陷进去?”
他低低呢喃着这三个字,没忍住自嘲的笑出了声。
他早就无法自拔的陷进去了啊,早几年一头栽在黎星晚身上,这几年越陷越深,他根本就没抽身出来过……
玩玩而已的,自始至终都是她黎星晚。
她不喜欢他,她眼里从来都只有谢一朗,无论他对她多好,她都不喜欢……
第30章
三年后,深城机场。
黎星晚站在阔别三年的故土上,心上却莫名的压抑。
“怎么了?”
谢一朗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体贴的拉住她的手。
男人掌中的温暖传递过来,黎星晚多了几分动力。
“我没事。”
她努力勾起一抹笑意,被握住的手没忍住动了动,反手扣进了男人的五指之间。
离开前,黎星晚曾经那么坚定的以为,她绝不会再嫁进谢家,可和谢一朗在国外朝夕相处的三年,她不得不承认,她被他触动了。
这个失去记忆的男人忘记了所有,却独独记得对她好。
他能一眼看出她的不愉快,清晰的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会在她来姨妈腰疼的不行的时候,小心翼翼把她抱进怀里,给她热好热水袋,耐心的给她揉上一晚上的腰。
会在她为工作烦的头疼不已的时候,背着她悄悄约国外的合作商出来陪对方喝酒,只为换一份给黎家的合同。
还会在雷雨轰鸣的夜,给她当一整夜的人形抱枕。
明明是个在谢家能呼风唤雨的大少爷,谢一朗在她跟前却没有半点少爷脾气,他对她,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
和谢景淮不一样,谢一朗看她的眼神里有直白又炽热的爱意,他是真的,恨不得把一颗心都剖出来捧到她面前。
黎星晚的心不是石头做了,三年时间,足够她对他生出悸动……
“星晚!一朗!找你们半天了。”
不远处,谢母的呼唤打断了黎星晚的思绪。
这几年一直有视频联系,所有再见面黎星晚也不会觉得多陌生。
谢母拉着谢父走到两人跟前,谢一朗却本能的往黎星晚身后躲了躲。
这三年的治疗,他并没有恢复记忆,不过看得出来,他对黎星晚的依赖更深了一分。
看到两人之间关系这么好,谢母莫名有些心酸。
她这儿子最是孝顺,如果没发生那场空难,他没有失忆,谢一朗哪里会对她这么警惕……
失落归失落,谢母面上却不大显。
将人接到谢家,今日谢母特地为两人准备了接风宴。
只是这顿饭久久未开席。
眼看着墙上的挂钟走到十二点半,谢母脸上的笑意落下来,忍不住抱怨:“景淮这孩子,如今都成公司掌权人了做事还这么胡闹,说了十二点前开饭,公司再忙,能有家里人重要?”
时隔三年再听到谢景淮的名字,黎星晚硬生生愣了一瞬,心头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拨动,有些酸,还有些疼。
谢一朗察觉,转身牵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黎星晚一颗心瞬间又落回了肚子里。
都过去三年了,想来,谢景淮也不会再揪着她不放。
谢母见了两人的小动作,欣慰勾唇,催婚的念头也愈发浓郁。
“星晚啊,你看一朗也是要奔三的人了,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这几年我周围那些贵太太都抱上孙子了,伯母这心里也痒痒的……”
谢景淮正好进门就听见自家母亲这番话。
指尖收拢,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黎星晚那张笑容清甜的小脸。
视线落到她和谢一朗连在一起的手上,莫名的,他喉咙紧的发疼。
三年没见,她倒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漂亮,也还是那么喜欢他哥……
“景淮少爷回来啦。”
保姆看到他,笑意盈盈的跟他问好。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躲闪不急,谢景淮的眸子和黎星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闷闷皱眉,面色古怪。
谢母忙催着他进门:“你还知道回来,赶紧的,就等你回来吃饭了。”
闻声,谢景淮沉吟着,一言不发的脱了外套进门洗手坐到餐桌前。
这顿接风宴终于拉开了序幕。
谢父看着这一大家子,一颗心落了下去,视线又落到黎星晚身上。
“星晚啊,听说这三年你在国外还能把黎氏打理的井井有条啊,短短三年时间就让黎氏重回巅峰,我身边人见着我都要跟我夸你厉害呢。”
黎星晚谦虚低头,不卑不亢:“伯父谬赞了,这三年一朗哥哥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他,我做不到的。”
“是吗?!”谢父惊喜的看着自家大儿子,语气都激动起来:“这么说,一朗没忘记怎么管理公司?”
顶着父亲充满希冀的眼神,谢一朗摇了摇头,给他泼冷水:“不记得,这三年,小栀一直在教我。”
谢父眼底却分毫不见失落,他一拍桌子欣慰道:“好啊,肯学就好,爸爸相信你,以你的能力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回到当年的状态,到时候咱们谢氏还得交到你手里呢!”
此话一落,一直没说话的谢景淮却沉下脸来。
“怎么?合计着我就是个给他捡烂摊子的?”
“当初他不在,我就得接手他的未婚妻,还得被你们逼着学习管理公司,如今他回来了,你们又想理所应当的把这些都拿回去还给他?”
“既然他这么重要,一开始你们还生我做什么?”
一连三句质问,堵得谢父涨红了脸。
饭桌上的氛围瞬间就冷凝下来。
谢景淮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他有意无意的视线在黎星晚身上扫过,停顿一二,忽然讽刺一笑:“你说呢?嫂嫂。”
‘嫂嫂’二字他几乎咬牙切齿。
黎星晚不喜欢他这摆在明面上的嘲讽,更不懂他这满身戾气对着她又是做什么。
他又不喜欢她,凭什么一有气就往她身上撒?
从前喜欢他,他什么样她都愿意包容,如今她不要他了,他还真养成习惯了不成?
谢一朗眉眼也皱成了一团。
看着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寡淡启唇,仿若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谢氏的产业我不会插手。”
谢父闻声,不赞同的拧眉,正要接话,又听他认真开口:“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会。”
他说的很直白。
就是不会,反正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他们总不能强逼着他做什么。
谢父被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好好的一顿接风宴就此不欢而散。
谢景淮那碗饭都没吃完便起身离开,没有半点留念。
饭都散了,黎星晚和长辈打过招呼便也想带着谢一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