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呆呆伫立的男人听到冯青萍决绝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冯青萍床前，情真意切地道歉：“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别跟我说话！”冯青萍怒气冲天，“杨伟，我现在一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青萍，”冯青萍婆婆帮儿子开腔，“小伟他也是第一次犯错误，你就原谅他吧。都是他那帮狐朋狗友不好，带着他去那种地方，不然他不会做这种对不起你的事的。”
“别人拿枪逼着他去嫖了吗？”不说还好，说了冯青萍更生气，“是男人，就别总叫长辈为你道歉！”
“老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去了。”冯青萍的丈夫杨伟，一遍遍地道着歉：“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这个家的事。那天就是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妓女怎么就进了我房间……”
“怎么，这次又是警察冤枉你了？你这些话拿去和警察说，不要用来糊弄我！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冯青萍看着自己的丈夫，心口都在痛。
这就是她付出了这么多年青春的男人。
“你要是敢作敢当也算个男人，但是你居然联合妈骗我！你太过分了！”
“就是，小伟，你这次太过分了！”
冯青萍的妈妈也帮冯青萍斥责她的丈夫：“我家青萍可还怀着孕呢，她是你们家大功臣啊，你就这么对她？”
“你失业青萍说过你没有？怪过你没有？她大着肚子给这个家赚钱，你一个大老爷们待在家里，被老婆养着，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是怎么和我们保证的？”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杨伟膝行过去，拽着岳母的衣摆道歉，“我发誓，绝没有下一次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对青萍，对小虎，对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啊，青萍，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再给小伟一次机会吧，他肯定不会再犯了。”冯青萍的婆婆又开口，“这次妈站在你这边，再也不偏袒小伟了，随便你怎么惩罚他都行！小虎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
说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让冯青萍痛苦的地方。
她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一步步看着孩子从刚怀上，到现在经常调皮地动来动去。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拿掉，太残忍了；留着，对自己又太残忍了。
“要我说，这样吧。”冯青萍的妈妈主动做出让步，“婚房写的是小两口的名字，但是你们家不是还有一个门面房吗？去房管所，把那套房改成青萍的名字，我们就不离婚。”
“妈！”冯青萍不满，“你怎么能随便帮我做决定呢？谁说我不离婚了？”
“那孩子怎么办！”
冯青萍妈妈愤愤地拍着床：“你说说，离婚之后小虎跟谁？你肚子里这个生不生，生出来又跟谁？”
宋乐鱼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遍体冰凉。
所有这些人都是青萍姐的家人、亲人，但是，说到离婚这么大的话题时，却没有人关心青萍姐的心情。
所有人说的，都是孩子、孩子、孩子。
青萍姐怀的好像不是一个崭新的生命，反而是一个捆在她身上的定时炸弹。
宋乐鱼为冯青萍可惜。
冯青萍看向宋乐鱼，低沉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哭声：“小鱼，我还能做人流吗？”
宋乐鱼面对这样的冯青萍，没办法撒谎。
“周数有点大了，只能考虑做引产……”
“引产可不能做啊！”冯青萍婆婆连忙道，“引产和生没什么两样，到时候罪也遭了，孩子还没了！再说了，这孩子都有手有脚了，你现在做引产，不是杀人嘛！”
“阿姨，您能别说了吗？”
宋乐鱼忍不住抬头怒视她。
“这明明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你们在说说说！青萍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决断能力。”
“你这人！”冯青萍妈妈看起来比冯青萍婆婆还生气：“就算你是领导，也没资格掺和别人的家事吧！”
“掺和家事的人到底是谁？”
冯青萍婆婆被宋乐鱼这一眼瞪得有些心虚，回头抱起地上的孙子。
小虎早被这些大人闹哄哄的吵架弄蒙了，见奶奶过来抱自己也没反应，两眼直直的。
冯青萍婆婆心疼地搂着孙子，在孙子耳边低声说话：“哎呦，我们小虎啊，你可怎么办？你爸你妈要离婚了，你可就没有家，没有妈妈了。”
“妈，别跟小虎说话，你把小虎给我！”
冯青萍一听婆婆开始胡说八道就炸了，撩起被就从床上下来，要去抢孩子。
冯青萍婆婆却不让她抢走孩子，往儿子身后躲。
杨伟一把抱住冯青萍的腿，哀求着：“老婆，老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
“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和孩子，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不起这个家了。”
“你松开我！”
冯青萍叫得撕心裂肺，回过头无助地看着宋乐鱼：“小鱼，你帮帮我！”
宋乐鱼急忙上去帮忙，却又被冯青萍妈妈扯住。
“领导啊，你不是说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吗，你就别插手了！”
宋乐鱼不解地看着她：“阿姨，您是青萍姐的母亲，您怎么能向着别人呢？”
“领导啊，你年纪小不懂。”冯青萍妈妈死死拖住宋乐鱼，“我这才是为了青萍好。争一时意气有什么用，下半辈子还那么长呢！”
“就让青萍姐和这种人过下半辈子吗？”
“那跟别人就能过好了吗？”冯青萍妈妈反驳道，“我女婿已经承认错误了，他说不会再犯了。再说了，这是因为青萍怀孕了，他们两夫妻不能在一起，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宋乐鱼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只觉得这好像不是人间，荒唐得如同地狱。
在奶奶一声声，你没有家了的话语声中，小虎大哭着拍打着她搂着自己的手，努力地向冯青萍伸出手去。
“妈妈！妈妈！”
冯青萍婆婆把孩子塞到冯青萍怀里：“青萍啊，你自己问问小虎，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让你们离婚？愿不愿意没有爸爸？”
小虎到了冯青萍怀里才要安静下来，听见这话又开始哭。
小孩子脸哭得都红了，打着哭嗝，拼命地摇头。
“我想要爸爸……”
杨伟立刻站起来，将老婆孩子一把搂紧怀里：“小虎，爸爸不会离开你的。”
冯青萍没再出声音。
宋乐鱼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开口：“青萍姐……”
“你们都出去吧。”
冯青萍哑着嗓子道。
“就留我和小虎，我想安静安静……”
“对对对，我们都出去，青萍你再好好想想。”
冯青萍妈妈拽着宋乐鱼，冯青萍婆婆拉着儿子，几人都出了病房。
宋乐鱼一出病房，就被乔慧慧、周白昙她们拉走，两人关心地问：“屋子里怎么哭闹得这么厉害？情况怎么样了？青萍姐会离婚吗？”
宋乐鱼回头看了眼病房紧闭的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