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抬手，掌心贴上他手背：“景行……”
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她的话。
陆景行点开消息，只见胡念芹发来一句话：【我在婚礼现场外。】
眼见他脸色骤然一变，江瑶抬眼：“怎么了？”
“是胡念芹……她有事找我。”陆景行下意识避开她目光，“阿瑶，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江瑶的心一瞬坠沉。
在陆景行拉开门那刻，她倏地起身追上前一步：“陆景行，如果你现在走了，我不会再等你。”
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他留下，只要他选择她……
然而陆景行就像没听见一般，夺门而出。
他选择了胡念芹……
这场赌局，她到底还是输了！
江瑶猛地攥紧婚纱，心口窒息的就要喘不上气。
这时，陆母一头雾水走进来：“瑶瑶，景行这匆匆忙忙的又要跑哪儿去？婚礼都要开始了，你赶紧把人叫回来。”
江瑶盯着那敞开的门，哑声做下决定：“不用叫了。婚礼继续。”
紧跟而来的江母愣了下：“景行不在，这婚礼……”怎么继续？
但没等她问完，江瑶已经提了裙摆走出化妆室。
而走廊尽头，刘阳澈向她伸出了手……
两人相携走进礼堂的那刻，嘈杂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紧接着，满堂哄乱：“今天不是江家和陆家的婚礼吗？新郎怎么换人了？”
“谁不知道刘家这个少爷是个玩咖，前女友都能绕南北城一圈了，江小姐怎么会眼瞎选了他？”
“不知道，总不能是……新郎跑了？”
听着底下传来的议论声，刘阳澈哂笑一声：“阿瑶，真要嫁给我啊，牺牲太大了吧？”
“你要知道我们家可是不允许离婚的，你要是后悔了……”
“不会后悔。”江瑶侧目看他，“还是说你后悔了？”
刘阳澈脸上的笑淡去了几分，他手臂下垂，与她十指紧扣：“记住你现在的话。”
说完，拉着江瑶快步走到神父面前：“开始吧。”
江瑶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跟着他转身，面对神色各异的宾客。
耳边，神父的祷词缓缓念着。
江瑶望着欧式拱门玻璃洒下的七彩光，眼里一片晦涩。
陆景行，我不等你了。
另一边，礼堂外无人的角落。
陆景行皱着眉看向胡念芹：“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胡念芹红着眼，抓住他的衣袖，“景行，是你亲口说会娶我的，你怎么背弃诺言……”
陆景行一噎，他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胡念芹，脑袋里闪过的却只有病房那天，江瑶抱着自己哭的那幕。
不知怎么，他心底竟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正在离他而去。
而就在这时，礼堂里传出了婚礼进行曲的声音。
陆景行一顿，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推开胡念芹朝礼堂跑去。
两步，一步……
他一把推开大门，只见红毯尽头，江瑶与刘阳澈正深情对望。
神父问：“江瑶小姐，请问你愿意成为刘阳澈先生的妻子，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陆景行看着江瑶的侧脸，心里的不安促使他喊出了声：“阿瑶！”
霎时，礼堂内所有人都朝陆景行看来。
江瑶也看了过来，对视间，她眼里一片沉寂。
陆景行心脏停跳了一瞬，恐慌感达到了顶峰，拔腿就朝红毯上走去。
也在这时，江瑶收回了目光，对刘阳澈说：“我愿意。”
轰一下，陆景行脸上的表情褪了个干干净净。
他怔在原地，直到现场的宾客都被江家夫妇请去旁边的宴会厅，现场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他才回过神，一步步向江瑶走去。
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想去拉她，声音发颤：“阿瑶，别开玩笑……”
然而江瑶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整场婚礼全程直播，你觉得是在开玩笑？”
“陆景行，我说过最后的选择权在你，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什么选择？什么机会？
陆景行怔在原地，脑中极力的往前回想。
然后就想起了在化妆室，他要离开时江瑶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走了，我不会再等你。】
许多零碎的东西在这一刻连成线。
陆景行懵然看向刘阳澈：“所以他穿成这样，也是……”
“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再隐瞒，江瑶点头，“都是计划好的。”
陆景行顿感无力，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有些恍惚地抬眼，眼底布满血丝：“为什么……你们当我是什么？刘阳澈，我拿你当兄弟。”
刘阳澈顿了顿。
从前他是江瑶和陆景行感情中的旁观者，第一次成为主角，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6
他看向陆景行，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景行，如果你不逃婚，一切都不会改变，今天会是你和阿瑶的婚礼，我会给你们最诚挚的祝福。”
“但你逃了。”
陆景行满眼错愕：“我没逃婚！我说了我很快就会回……”
“如果你没回来呢？”江瑶淡淡打断他，“今天的婚礼这么多人看着，你但凡有点理智，都该知道只要有人看见你离开婚礼现场，就会被认为是逃婚。
“我赌不起，我不能让自己，让江家变成全城人的笑话。”
陆景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说到底，你不信我。”
江瑶轻嘲一笑：“你还值得我信吗？要不要我替你回想一下，从我醒来后的这三个月，你为了胡念芹抛下过我多少次？”
“阿瑶……”此时陆景行的声音已经干涩发哑，他盯着江瑶，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平淡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心脏仿佛被只大手攥住，一点点收紧，就要喘不上气。
他去拉她的手，眼眶红了，语气也卑微下来：“是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逃婚，我只是想去把胡念芹赶走，我怕她破坏我们的婚礼……你原谅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然而江瑶冷冷拂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她说：“不好。”
陆景行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有一天课间，他和几个男生靠在楼梯间偷闲说话，其中一个打趣他：“景行，那江瑶是不是你家给你找的童养媳啊？天天黏在一起，也不嫌烦。”
那时的陆景行其实是喜欢江瑶的。
但年少时莫名其妙的自尊让他别开眼：“你乱说什么？是她非要跟着我，赶也赶不走……”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江瑶正好从楼上走下来，与他对视。
两秒后，江瑶眼角一红，转身就走。
陆景行下意识就想追上去，但余光瞥见其他几个人还在看着，他一咬牙，佯作不在乎的摆摆手：“女生就这样，麻烦。”
几个人都笑起来，只有刘阳澈在上课铃响的时候，对他说了句：“你不该这么对阿瑶，她会伤心的。”
等晚上陆景行再去江家想道歉时，江瑶已经不肯见他。
后来一个月，她不再和他一起上学，中午也不和他一起吃饭，就连他放软态度求原谅，她也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那久远的一幕与此时眼前江瑶离开的背影渐渐重合。
但这次不同。
陆景行突然就意识到，这一次，江瑶不会回头了。
而刘阳澈不知怎么，似也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他看着陆景行，一字一顿：“我说过，她会伤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