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砚的眼中已经带上了杀意,眸光犹如冰冻:“别声张,跟紧了赵医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为了谁这么卖命。”
这一刻,那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终于重新回来了。
助理的眼眶微微泛红,大声地应声。
“这些都不重要。”姜星语勾唇,看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排时间做手术配合治疗。这一回……”
她笑了笑,故意调侃道:“时先生应该不会再怕吃药了吧?”
她有一张靡艳出色的脸,笑的时候眼中光芒盈盈,灿烂如花开。
如果不是她,他可能正日复一日地在黑暗的房间里自我折磨厌弃,最后如那些人所愿,窝囊又痛苦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喉结轻轻动了两下,邓砚挪开眼,轻声道:“好。”
教室里,时景轩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笔尖。
这时,一个穿着吊带热裤,身材火辣的漂亮女孩带着一身香风进来,扑到他的面前:“三少,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皱起眉,时景轩看她:“不是跟你说了老子要上课吗?”
时三少什么时候老老实实上过课?
周青青脸色差点扭曲,嗲嗲地抱怨:“上课有什么意思嘛……三少都不想人家吗?”
普通大学生哪儿见过这阵仗,纷纷把目光落过来。
时景轩一顿,不耐烦地抓着她的手腕:“走走走,出去说。”
“三少,你是不是不喜欢青青啦?”
顺从地跟着来到操作,周青青没骨头似的贴在他身上,媚眼如丝。
冲着他耳朵轻吹一口气:“咱们去城郊玩吧?晚上在那里的度假村过夜,怎么样?”
充满了挑逗和暗示。
她有点急了。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时景轩,这几天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这样的金龟婿,错过了这次,可就没下次了。
“老子说了没空。”
时景轩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把她推远一点:“自己玩去。”
他从前觉得她这副娇媚的模样挺抓人,这会儿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还没有时筱宁那个哭包可爱呢!
“时三少,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道凶戾的男声响起,一头紫毛、人高马大的男人带着一群人走过来:“青青这么哄你了,你还拿架子呢?不给面子?”
“哥。”
周青青眼底也带着不满,脸上却假装担心:“我会好好劝劝三少的。”
“劝,劝什么劝?”
时景轩嗤笑,心底也升起点火气:“你在老子这儿有什么面子?老子说了不去,滚!”
“你玩了我妹妹想不负责?”
周戊脸色大变,指着他的鼻尖:“叫你一声三少是给你面子,你大哥都瘸了,你当时氏还是风光的时候呢?我告诉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长得粗壮,瞪眼格外可怕。
一挥手:“教教咱们时三少,怎么好好说话!”
“时景轩。”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时景轩猛地看过去,带着说不清的期待和心虚。
一抹修长窈窕的身形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过来。
他浑身一个激灵,长腿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你,你来啦。”
他努力想摆出冷静的样子,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嗨,他都这么大了,家长来学校看像什么样子?主要是小大嫂想来,他不得不配合罢了。
见他眼神往他身后看,姜星语解释道:“你大哥过来不是很方便,就没进来。”
谁在乎他来没来?
时景轩点点头,正要说话身边却传来周青青尖锐的嗓音:“时三,你抛弃我是不是为了贱人?好啊,你竟然敢劈腿!”
“你嘴巴放干净点!”时景轩猛地转头,冷眼看他:“这是我大嫂。”
“我刚才听,你们要教导我家孩子?”
平静地看过去,姜星语将手上提着的青稞芋泥鲜奶塞到时景轩的手上:“给,专门给你带的。”
鲜奶地温度传递到手上,连带着心口似乎也热起来。
时景轩怔怔,拉她想跑:“你别掺和,这些人整天打架斗殴,狠着呢!”
看她这娇嫩柔软的模样,禁不住一个拳头。
“没道理叫人欺负自家人。”
姜星语不为所动,推开他:“我先来领会领会你们的教导吧。”
“嘿,还挺辣。”
周戊眯了眯眼,眼神带着垂涎扫了她一圈,沉声道:“不用别人,我来教教时夫人。”
他一撸袖子,沙包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时景轩心提了起来,才要冲上去挡住这一下,就见他漂亮娇弱的大嫂原地起跳。
白皙的小手抓住周戊的粗壮手腕,白与黑、大与小,对比强烈,像是婴儿跟大人掰手腕。
然而她举重若轻,干脆利落一个背摔、抬腿,重击。
周戊闷哼一声,躺倒在地上控制不住地惨叫。
KO。
时景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姜星语气都不带喘一口,拳拳到肉,流畅地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打倒在地,冷冷地站在周青青面前。
周青青脸色惨白,控制不住“哇”一声哭出来:“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勾丶引三少翘课了!别打我!”
“翘课?”姜星语眼睛微眯。
时景轩觉得皮肉发紧,头皮也有点发凉,赶紧辩解:“我没有!我最近都老老实实上课了!”
见他怂成这样,周青青更害怕了,哭得超大声。
“那就好。”姜星语没多追究,想起什么,弯腰提起包:“上次说好给你的礼物。”
礼物!
时景轩骤然抬起眼,耳朵都竖起来,偏开头努力不要露出太期待的表情。
书本的油墨香气散开。
他的身前出现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是黑灰底色,写着几个大字:
《吉米多维奇数学分析习题集》。
眼前一黑,时景轩咬牙接过书:“谢谢大嫂,我,我很喜欢。”
这天夜里,姜星语半夜下楼倒水,却见何助理行色匆匆要去敲门。
“怎么回事?”她微微一顿:“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急?”
见到她,何助理才得以松了口气,面色却仍旧不好:“夫人,刚才接到电话,二少去盘山公路飙车去了!”
二少时元洲?
姜星语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阴翳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时不时有滚雷伴随着闪电,狂风骤响,显见很快就要落雨。
盘山公路还有个别称,叫“死亡公路”,因为绕着山路崎岖,一侧是陡峭的盘山,另一侧就是悬崖,九曲十八弯,出了不少事。
白天经过的时候尚且要小心翼翼,更何况是这样的暴雨天气飙车。
简直是不要命了。
姜星语的面色一沉,扯过风衣包裹住玲珑的身形,冷声道:“不用吵醒时先生,我去。”
何助理张口欲言,犹豫片刻转而追上来:“夫人,我给您开车。”
雨水很快落下来。
山风呼啸,狂风暴雨,黑黢黢的天空时不时劈过张牙舞爪的闪电。
盘山公路的路口灯火通明,漂亮妖娆的女郎帮忙打伞,时元洲靠在车边,叼着烟冷冷的看着蔓延进无尽黑暗中的马路。
“二少。”胖墩墩的刘明冒雨冲过来,抹了一把雨水:“今天这么大的雨,车胎容易打滑……还比吗?”
“怎么?”时元洲把玩着打火机,冷冷的笑了一声:“怂了?”
“这不是……不安全吗。”刘明赔笑:“二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没必要拿命赌不是?”
“怂了就滚。”轻蔑地合上打火机,时元洲鄙夷道:“没有这个胆子,就别来玩这一行。一群怂包。”
明亮的车灯刺破黑暗,一辆红色的跑车显露出身形,一甩车身,停在了不远处。
驾驶室拉开,何助理撑着伞拉开后车门,如玉般白皙精致的脚踩着红色的高跟鞋先落了地。
紧接着,修长纤细的小腿,被风衣包裹显露出完美曲线的身形,最后是一张美得浓墨重彩的脸。
风带着潮气,吹起她海藻一般的墨发,那双带着潋滟冷光的眼眸明确地落在他的身上。
“时二少,时元洲?”姜星语扬唇,吐字缓慢而优雅,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大嫂,姜星语。”
时元洲站直了身子,不屑地笑了一声:“大嫂?你过来,是为了拦住我今晚的比赛?”
在邓砚还没有断腿之前,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
为了贴上来当他的大嫂,一次次假装关心地试图拦住他。
这个女人,也不过是比其他人更漂亮一些罢了。
他觉得厌倦,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我不管你要讨好谁,不要来烦我。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等一下。”姜星语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巧劲儿拦住他上车的动作。
红唇微微勾起,她漫不经心地摊开素白的手:“钥匙给我。”
“什么?”时元洲愣住。
“车钥匙给我。”姜星语不紧不慢,缓声道:“我今天的确是拦住你飙车的。这车,我来飚。”
“夫人!”何助理怔愣住,下意识想阻止:“太危险了,您……”
“给。”本来还在犹豫的时元洲听到这话,立马将车钥匙拍在她掌心里,挑衅道:“今天我来坐你的副驾驶。”
“正合我意。”姜星语带着几分冷意,示意他上车。
何助理简直要疯了,明明是来劝一个的,没想到两个一起发了疯。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偏两个人没一个肯听他的,姜星语上车之前更是把他手机搜走,严禁他通风报信。
“轰隆!”
雷声响彻天地,时元洲满不在乎地又点了一支烟,嗤笑道:“要是怕了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待会儿可就晚了。”
盘山公路险峻,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二少别害怕才对。”姜星语戴好头盔,翘起殷红的唇:“坐稳了。”
前世,钟少阳刚接手钟家的时候手忙脚乱,她不得不学习更多东西来帮他。
为了签订一个至关重要的合同,她打听到对方喜欢赛车,自己跑去学了赛车,意外地喜欢上了这种自由而又危险刺激的滋味儿。
可惜,合格的贵妇应该去插花、弹琴、赏画,每天打扮得精致漂亮,而不是车速飞快地在赛道上疾驰。
达成合作之后,她只有偶尔憋得狠了自己去偷偷狂飙一阵,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盘山公路。
只有这里,没有人会看到,也没人会嘲笑她的不规矩。
时元洲侧头看她。
她长相艳丽大气,长睫微颤,映着白嫩的脸颊,满满都是女性的柔美。
伴随着车子启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里,陡然迸射出的凌厉和兴奋,车子以跟她外表完全不符的速度疾射而出!
一开场就马力全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饶是飙车老手时元洲,也忍不住死死地握住了安全环。
这个女人,疯了吧!
盘山公路本来就危险,现在风雨交加,雨水扑在车玻璃上练成了线,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普通的车这样的天气里,就算是四平八稳的大马路上都要慢慢行驶,她就这么一口气横冲直撞,就不怕冲出边缘车毁人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