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她回来,可不是让她洗衣做饭的。
“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说被血染脏的内衣,便是没染血,她也不会让佣人洗这么贴身的衣服。
傅瑾州拧了下门把手。
门没反锁,他直接进了门。
刚进门,他的视线便落在她面前的水盆中,水盆里的衣服是她今天穿的裙子,清澈的水被血染成红色。
男人皱眉,神色一紧:“哪儿受伤了?怎么会有血?”
宁蘅唇间很艰涩,“不……不是受伤。”
傅瑾州俊美的眉眼先是愣了一秒,随后意识到什么……
空气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宁蘅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先出去!”
过了几秒。
傅瑾州唇角微勾,启唇说道:“你去床上躺着,我来洗。”
“……”宁蘅耳尖尖泛上红,“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你……”
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后,环过她的身子,拿起干毛巾擦拭她湿漉漉的手,“不是说,这个时候不能碰凉水吗?乖,我来洗。”
短短一句话,宁蘅一颗心脏被撩拨的砰砰直跳。
男人见她不语,便索性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大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嗓音轻缓的说:“我让管弦给你送碗姜汤。”
宁蘅神色怔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而傅瑾州则好似全然不在意。
毕竟。
他可能没告诉她,新婚夜那晚的床单,也是他大清早的洗的……
*
宁蘅时不时的听着卫生间的动静,心底潮湿,心绪不宁。
他怎么能……怎么能……
帮她洗那些。
傅瑾州……
简直太荒唐了。
又绅士,又荒唐。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没有避孕。
要是长此以往怀孕了,怎么办?
不行。
不能怀孕。
他们的婚姻,毕竟不长久。
总是要分开的。
下次,得提醒他让他做措施。
她心事重重。
约莫十五分钟后。
管弦微笑着将姜汤送上来,宁蘅趁温度刚好,一饮而尽。
而傅瑾州也刚好洗完,给衣服晾好,进了卧室。
宁蘅视线落在他骨节修长的大手上。
冷白腕骨上带着一串黑色玉檀香佛珠,禁欲骨感,锋利利落。
很难想像。
这样的手,洗那些,会是什么样的。
男人见她愣神,轻声:“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宁蘅稀里糊涂,便把话说出来了。
“这就叫对你好了?”傅瑾州轻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语调有些莫名的宠溺:“我的阿衡真是容易感动,难怪会那么轻易被沈慕白骗。”
她的耳尖尖,再次泛红。
“其实……我今天撞见沈慕白了。”
宁蘅顿了顿,开口。
傅瑾州漆黑的眸子一暗,翻涌着的情绪被竭力压制住,他轻声问:“嗯,他和你说了什么?”
宁蘅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些。
她眼神茫然又率真的问:“娶我,你会后悔吗?”
娶她,就相当于娶了个大麻烦。
现在的宁家,沈家,还有全帝都,都在看她的好戏。
“当然不会。”傅瑾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抬手将她脸侧的发勾到耳后,额头轻抵她的眉心,薄唇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我的阿衡这样好,我怎么会后悔呢?”
宁衡还从未被人如此夸耀过。
“可他们……都不喜欢我。”
“谁?”
宁衡:“我父母,外公,沈家父母,还有……好多人……”
傅瑾州耐心的捧起她的小脸,“那是他们一叶障目,阿蘅明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他的喉间溢出低低的笑,犹如暗夜里的罂粟,沙哑又魅惑动人:“我要把我的小阿蘅,天天都捧在手心里呢。”
宁衡抬眼。
对上那双俊美幽邃的眼睛。
男人眸底有道漩涡,深不见底,像是要将她吸进去。
心脏那里,颤了一下。
她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软绵绵的云层里,心口酥麻,心脏发软。
愣了好几秒。
宁衡回神,轻声问:“那你说,我哪里好?”
傅瑾州眉头思忖了几秒:“嗯……身娇体软,算不算?”
宁衡瞪他。
伸手推他。
傅瑾州轻笑着刮蹭了下她的鼻梁,然后起身,从床头柜拿出几颗糖。
“姜汤味道不好,吃颗糖,就会缓解了。”
他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
“嗯。”
这股甜味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底,心底深处,好像有糖浆正在咕嘟咕嘟冒泡。
让她整个人都又酥又麻。
晚上,用完晚餐,两人上床。
傅瑾州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暖宫贴,贴在她的小腹,然后宽阔的手臂从身后拢着她。
他有些遗憾的附在她耳边:“可惜今晚不能跟你做了。”
宁蘅没敢乱动,也没吭声。
傅瑾州弯唇,随手将她拢的更紧。
“……下次可不会轻饶了你。”
宁蘅轻咬下唇。
或许。
她需要提前准备好避孕套。
少顷。
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明天……我可能就要去上班了。”
傅瑾州怔住,而后眸子一暗。
“一定要明天吗?”
明天是他最后一天假期空闲。
他已经定好了带她去看德鲁木铁塔,逛京城的庙会,爬山,去看第二天的日出。
宁蘅唇角翕动:“今天是我婚假的最后一天。”
所以,不能再休假了。
而且,明天她有事要做。
傅瑾州罕见的沉默下来。
顿了几秒后,开口:“好,明天我让人送你去。”
“嗯。”
半夜里。
暖宫贴凉了,他又起身给她换了一次。
宁蘅一整晚都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元卿将车开到了银河湾门口。
原本阁下吩咐了这三天不许打扰,但是今天阁下忽然叫他过来,要他先送夫人上班,然后他要回总统府。
所以他才过来。
元卿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阁下近日其实很忙,想方设法才挤出来这三天,但是为何突然今天就要回总统府?
而且……
两日未见,元卿原以为阁下心情会变得好点,但似乎并没有。
车厢内气压还很低。
两人上车后就不说话。
车后座的男人虽在阖目养神,但是整个车厢都是他的冷冽气息,无孔不入。
是玩得不开心?
还是性生活不和谐?
车身匀速行驶,约莫半小时,在沈氏集团楼下停住。
“先生,夫人。到了。”元卿轻咳,提醒。
虽然不明白,夫人为何在沈氏上班,而且还要来沈氏上班,但他也不敢多问。
傅瑾州睁开眼,侧眸看向那高耸建筑旁边的‘沈氏集团’几个大字。
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梭着冷白腕骨上的那串黑色玉檀香佛珠手串,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难以言述的晦暗与深沉。
宁蘅开口:“我走了。”
傅瑾州摩梭着佛珠的手一顿。
墨息淡淡,‘嗯’了一声。
宁蘅推门下车。
将近九点,正是上班的卡点时间,沈氏集团楼下云集了不少人。一见到一辆豪车停在楼下,众人不免心生好奇的看了过来。
“是迈巴赫!”
“是沈总吗?”
“不是沈总,沈总开的是兰博基尼。不过这女孩是谁啊?没见过,难道是哪家的大小姐来体验生活?”
“嘘!”有人认出了她,“她好像是宁总监,沈总的未婚妻……”
在不远处——
恰巧也停着一辆兰博基尼车内。
宁蘅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轻缓的声线:
“小阿衡。”
她脚步顿住,回头。
傅瑾州正坐在车厢,后车座的车窗已经开了,男人的视线深沉幽邃,就那么灼灼地望着她:
“过来。”
宁蘅眼神狐疑,但仍是朝着他的方向走回去。
等到了车窗边,她问:“怎……唔嗯——”
话没说完,男人带着黑色佛珠手串的大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微抬起身子,薄唇直接吻住了她的嘴唇。
宁蘅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便被男人的动作带的弯下腰,似乎是怕她撞到,他腾出另一只手,挡在她的头顶。
周围的看客人群也掀起了惊呼!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元卿不敢正眼看,但他暗搓搓透过后视镜看!
金丝光线在空气中浮动闪烁。
车窗吻,浪漫温柔。
男人无比霸道强势的掌控着她,完全不许她退缩,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更加炽热。
良久。
宁蘅有些喘不过气。
他放开她的唇,大手仍桎梏她地后颈,用额头抵着她的眉心,嗓音又沉又沙哑:“好舍不得阿衡。”
宁蘅没说话,轻喘着气。
傅瑾州又问:“……阿衡会舍不得我吗?”
宁蘅呼吸凌乱,心口发颤,脑中发晕。
她不说话。
可傅瑾州没打算放过她,嘶哑又魅惑的声音继续追问:“会吗?”
“会不会?”
“嗯?”
他每说一个字,嗓音便更哑一分。
小姑娘眸底漾着水光,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
许久。
傅瑾州眸色微深,又在她的唇畔上含吻了下:“不会也没关系,我努力让阿衡舍不得。”
不会也没关系……
我努力让阿衡舍不得……
宁蘅被这两句话,撩拨得心口发软,又酥又麻。
理智缓慢回神。
她一把推开他,匆匆向朝大厦跑去。
傅瑾州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勾唇。
·
兰博基尼车内。
沈慕白与宁萱将那一幕收入眼底。
宁萱忍不住开口:“慕白哥哥,姐姐和她丈夫的感情看起来似乎很好呢。”
沈慕白没说话。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因为怒火和妒火微微迸出!
顿了顿。
宁萱觑着他的脸色:“……我原以为姐姐只是负气,才随便找个人嫁了。现在看他们这样,我就放下心了。”
“不过……你查出姐姐所嫁的到底是何人了吗?”
那辆迈巴赫,至少一千五百万起步。
“没有。”
沈慕白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宁萱嘴角冷嗤一笑。
这样大手笔,却籍籍无名!肯定顶多是个暴发户罢了!
假名媛配暴发户。
他们般配的很呐!
直到注视着那辆迈巴赫消失,沈慕白开口:“我们上去吧。”
“好。”宁萱勾起唇,忽然在沈慕白要下车前,揽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走吧。”
·
宁蘅进大厦的时候,脸蛋还有些烫。
周围的员工频频朝她看过来,还低头私语,多半讨论她和沈慕白,与她与方才车内男人的那个吻。
她今天要来辞职。
重大职位的交接需要亲自面谈并交接,不然她今天也不会来这儿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