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领弟,我叫招弟。
头胎就生了两个女子,我妈嫌晦气不肯给我们喂奶。
就在我们快饿死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个游方的道士。
那道士说我妈命里无子,但是他有一个能生儿子的秘方。
就是在双生女六岁生日那天,把手脚折断,手心脚心穿上红线,做成提线人偶。
然后在夫妻行房时,由家里的长辈提着人偶唱上七七四十九天,就会怀上男胎。
我妈半信半疑,但还是给了那道士一百块钱,掀起衣襟给了我们一口奶。
后来,我妈又陆续生了四胎,全是女娃。
她终于认命了。
最后那胎生出来后,我爸把我妈打了个半死,然后跟从前一样,让我奶把刚出生的妹妹拿到河边溺死了。
妹妹死后,我进屋去给我妈送红糖小米粥。
看见我妈睁着眼一动不动。
乳汁洇湿了她的衣裳,我太饿了没忍住,偷偷凑上去舔了一口。
后脑勺突然一麻,我的头发被我爸薅住,脱下一只鞋就往我脸上抽。
“死女子!敢跟你爹抢奶喝!”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刚想跑回柴房去找我姐,我妈坐起身喊住了我。
“招弟,今天你过生日,想吃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生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也就是小米粥。
我说我要喝粥。
我妈脸上有了笑容,把她的红糖粥推给我,“吃吧。”
我把粥捧回柴房,跟姐姐分着喝了。
才喝完,我妈和我爸就拿着红绳来了。
我妈按住我和我姐,我爸上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掰断了我们的手脚。
我疼得死去活来,在柴房里一声声哀嚎着。
可这波痛还没过去,我妈又举起了锤子。
她用钉子穿透了我和姐姐的手心脚心。
血腥味散开,我妈兴奋得脸都扭曲了。
她拿起红绳,从被钉子凿透的窟窿里穿了过去!
绳子在我的皮肉之间来回摩擦,直接把我疼得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我姐正抱着我。
我们的手掌脚掌,连同手肘和膝盖,都被穿上了红绳。
红绳吊在房梁上,绳子很长,给了我们足够的活动空间。
我姐艰难地用胳膊把一个碗推到我的面前。
那里面是她没舍得吃完的红糖小米粥。
“招弟别哭,吃了就不疼了。”
我的手断了,只能像狗一样把脸埋进碗里。
我姐说的对,吃完后我真的不疼了。
2
第二天晚上,我妈又给我们送了粥,还在里面放了两个荷包蛋。
然后她和我奶把我们抱到屋外的葡萄架下。
绳子被挂在架子上,我奶扯动那些红绳,牵着我们的手脚,开始诡异地舞动。
刚刚结了薄痂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姐疼得哇哇大哭。
可奇怪的是,我竟不觉得有多疼。
我妈进屋去跟我爸生弟弟了,我奶开始唱戏。
她越唱声音越大,扯动绳子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我姐疼得脸都变形了,惨叫声和我奶唱戏的声音掺和在一起,在夜里格外瘆人。
好在几分钟后我妈就出来了,和我奶一起把我们又抱回柴房。
我姐疼得瘫在那里,我扭动着身躯爬到我姐身边,偎在她身边睡了。
天亮时,我家院里围了一大群人。
他们往柴棚里探头,看到我们身上的红绳后啧啧称奇。
还恭喜我妈就要怀上儿子了。
我妈多年来第一次骄傲地抬起了头,“你们羡慕也没用,这提线人偶可不是谁都能做,要对八字的!”
村东头的周寡妇看不惯我妈趾高气昂的模样,撇了撇嘴。
“我听你家婆昨晚才唱了几分钟就停了,是你家大哥办事太快?还是他见着你就软?”
周围的人哄地一声笑了。
我爸的脸涨得通红,朝院子里泼了一桶泔水,把人都撵跑了。
那天晚上,我妈进屋呆了三分钟就出来了,但是她没让我奶把我们放下来。
我奶继续提着我们姐俩唱,多折腾了半个小时才算完。
等我妈把我们从架子上解开时,地上红彤彤的,全是我和我姐的血。
我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妈跟我奶要红糖,想给我们泡糖水喝。
我奶给了她一巴掌,“赔钱货喝什么红糖水!”
我妈挨了一巴掌也没什么表情,“大师说了这戏得唱七七四十九天,不好好补着点,万一提前死了,你就别想抱金孙了。”
我奶啐了一口,“要不是你肚皮不争气,用得着费这劲!”
我奶回屋去了。
我听到她洗手的声音。
不一会儿,给我们端过来一碗红糖水。
可是一点都不甜,还有点腥。
我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但我姐好像太渴了,把剩下的都给喝完了。
夜里,我姐不停喊疼,我还是没什么痛感,但我心里很难受。
人家说,双生女心连着心,大概她把我的痛都给承受了,所以我就不痛了。
我搂着我姐,好像听到院门被人打开了。
没多会儿,周寡妇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
她给我嘴里塞了一块糖,嘘了一声,问我,“招弟,天天晚上能听到你哭,疼吧?”
我点点头,“我姐要疼死了,但是我不疼,她哭,我没哭。”
周寡妇往我身边看了一眼,打了个寒战,“胡说八道!”
她轻手轻脚地往隔壁放着干草的牛棚去了。
不一会儿,我爸从房里出来,也去了牛棚。
周寡妇问我爸,“你天天都得跟你媳妇干那事要男娃,还有力气弄我?你不要命了?”
我爸喘着粗气,“奶水大补,我天天喝,你还怕我没命?再说了,要是你答应给我生,我还用得着往那死婆娘身上卖力气?”
“美得你!除非把你家那个值钱的玉镯子给我!”
我爸好像在舔什么似的,含糊不清地说,“那可不行!你别总提这镯子,让我娘知道我把这事告诉你了,她非打死我不可。”
两个人哼哼呀呀地弄了几分钟,周寡妇意犹未尽地拍拍屁股走了。
第二天,我爸早起往葡萄架子底下泼水冲那些血。
我发现我爸的腰更弯了。
他走路也不大利索,转身时在墙角那里突然跌了一跤。
半张脸蹭到水泥墙上,顿时没了皮!
我爸痛得哇哇大叫,拿起镐头就开始刨墙角那块地!
一边刨一边骂。
这时我奶冲了出来,夺过我爸的镐头扔到地上。
“你疯了,这是道长特意布下的阵法!等你生了儿子,这阵法能保佑他升官发财的!”
我爸咕哝了一句,“四个死女子能成什么法阵!”
我听不懂,问我姐,“爸在说什么?”
我姐贴住我的脸,“咱们那四个妹妹,没被咱奶溺死,是被活埋在房子的四个角下了,这样就能保佑弟弟生出来后,荣华富贵长命百岁。”
原来,为了要弟弟,不只我和我姐受苦,那四个妹妹更苦。
她们连奶都没喝一口,就被我奶活埋了。
我吓得发抖,问我姐,“姐,等过了四十九天,咱妈怀上了弟弟,会不会把咱俩也弄死。”
我姐用脸蹭了蹭我一头干草似的头发说,“姐不会让你死的。”
3
从小,我姐就比我聪明,她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然后再偷偷告诉我。
可我爸妈和奶奶都不喜欢我姐。
虽然他们也经常打骂我,但最起码能跟我说句话。
他们甚至不愿看我姐一眼。
要不是需要我姐做人偶,我估计他们早就把我姐也活埋了。
又到了晚上,我和我姐再次被挂上葡萄架。
我姐还是疼,但她不哭了。
不仅没哭,她还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跟着我奶一起唱戏。
忽然,我妈从房里冲了出来。
她的胸脯涨得老高,奶水把前胸的衣裳弄湿了一大片。
大概是涨得太难受,我妈想给我和我姐喂奶。
我姐悄悄趴在我耳边说,“别吃,那是鬼奶。”
我吓得一哆嗦,虽然被奶香味馋得直流口水,可还是对我妈说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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