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冉第一时间走向了楚昀安：“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全身上下。
楚昀安伸手擦了一把他额上的水珠，温声道：“我没事。”
夏有铭走到程赫泽身边，焦急的说：“教练你受伤了？！”
楚昀安闻声抬头，只见一旁的程赫泽额角红肿了一片，连带着左侧的眼球充血。
大概是刚刚护她的时候被砸的，淤血现在才慢慢上来。
程赫泽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他领着VI集体向摘星全队道歉，诚恳的说：“对不起。”
楚昀安微微错开了些，道：“没关系。”
程赫泽躬着的背一紧，眸子的愈发的苦涩。
山城入秋后，街道两旁的黄葛树却依旧青绿。
只有吹来的冷风，才依稀带来秋日的滋味。
回到基地后，楚昀安已经清洗过了，正立在窗边发呆。
程赫泽鞠躬的画面还映在眼前，怎么也抹不去。
天边赤霞如火，烧红了山棱和泊油路。
忽然，楚昀安眼眸颤了颤，怔怔的看着远处柏油路的尽头。
一个人影背对着满天的晚霞，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程赫泽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心潮颓唐，腿脚却诚实带着他来见楚昀安。
刚走到摘星的围墙边，离大门十来米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在围墙的尽头，楚昀安静静的在那看着他。
良久，程赫泽重新提着步子走了过去。
像是一只离家太久的老犬，松垮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只有在归家的时候才能放下来。
他停在了楚昀安的面前，怅惘又彷徨的说：“我好累啊。”
程赫泽蹲了下来，把脑袋埋进了楚昀安的掌心里。
语气疲累：“抱歉，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闻言，楚昀安想要抽回的手顿在了那。
那股恼人的共情再次袭来，他的悲伤和无力如数被她感知。
目光落在尚未打理的肩头还残留着脏污，那里，也曾披过荣光。
楚昀安忽然之间心头一酸，那不是她的情绪，是程赫泽的。
程赫泽在哭，他在心里哭。
二人一坐一蹲，头上是探出墙头的梧桐枝丫。
楚昀安抿了抿唇，道：“辛苦了。”
伏在膝头的脑袋颤了一下，过后，一声闷闷的道歉泄了出来：“对不起。”
这是在为那次通话说的。
楚昀安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被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丝丝怒意，抽丝剥茧般消散。
她没出息的在心里和自己讨价还价：他太可怜了，就纵容这一次，下不为例。
低低的原谅从鼻腔里哼出来：“嗯。”
长街拐角处，几道无声的闪光灯亮起又熄灭。
第四十七章
夜色如滚动的丝绸盖住赤霞，在天际处做昼夜的交替。
闻声，程赫泽抬起了头。
楚昀安语气没什么起伏：“以后程教练记得谨言慎语。”
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程赫泽撇下去的嘴角楚满了无措。
他左眼红彤彤的，像只可怜的异瞳动物。
额角的红肿也愈加严重，硕大一块。
楚昀安道：“进来处理一下伤吧。”
她自欺般的想，这是替她受的伤，总得负一下责。
浑然忘了这事故的源头，恰恰是VI引来的。
程赫泽受宠若惊，跟在身后难得的局促拘谨。
在路过楼梯时，碰见贺冉从二楼下来，是洗漱后的样子。
见到程赫泽，他顿住了脚步：“你怎么在这？”
楚昀安解释：“我帮他处理一下伤，你先去训练室。”
贺冉显然不愿意，走下台阶道：“我陪你一起。”
楚昀安本想从善如流的拱手相让，但想到不能浪费贺冉的时间，还是拒绝了。
看着贺冉一步三回头，不舍又提防的样子，程赫泽心里的酸又泛了起来。
他其实不怕这么个毛头小子，他只是嫉妒，这么个孩子却能得到楚昀安全数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