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南阳国被灭,圣朝举国欢庆。
皇帝大设宴席,宴请百官,陆季初首功安排了离皇位最近的位置落席!
沈星晚也被他强行带了过来,坐在他的身旁,听他压低声音说:“公主,当初你夺本王双目,如今本王就只能借你双眼看自己的丰功伟绩了。”
沈星晚空洞的双目没有任何光彩,看着金銮殿上,喜庆非凡。
庆祝的却是自己兄长死亡,国家破灭。
她突觉可笑可悲……
官员上前对陆季初道贺,把酒言欢。
“摄政王真乃当世豪杰,轻而易举便将南阳国收入囊中,这可是千百年未曾有的。”
沈星晚听着这话只觉寒凉,她起身想离开。
陆季初却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若敢走,本王就杀了你那两个南阳国贱婢!”
听闻此话,沈星晚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坐回陆季初身边。
与此同时,总管太监走出来。
“皇上驾到——”
圣朝国君一直病重,沈星晚从未见过他。
殿门被打开,很快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落入眼帘,沈星晚看到那人彻底愣住!
眼前之人,竟和身边陆季初一模一样!
沈星晚死寂的双目翻涌复杂的情绪,看着来人朝着自己走近,四目相对。
她的心忽然痛不可言!
皇帝陆棠走到陆季初和沈星晚两人面前,温声说:“朕体弱多病,此次大胜南阳,摄政王功不可没,朕无以为报。”
陆季初听此,只淡声回:“皇上过誉。”
陆棠面色不变,坐上尊位。
宴会继续,沈星晚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陆棠身上。
席上侧妃沐溪见此情景,不由出声:“姐姐,你这样一直看着皇上,可是大不敬。”
原本心情愉悦的陆季初闻言,一把甩开沈星晚的手,当着众朝臣的面,声音冰冷:“滚回王府!”
沈星晚面色苍白,什么也没说,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中一步步离开。
如今的她不过一行尸走肉。
行至御花园,一明黄的身影忽然从山石中走出。
沈星晚看到是陆棠,连忙参拜。
“参见皇上!”
陆棠走上前扶住她:“不必多礼。”
和煦的声音让沈星晚心底一颤,她抬头望着陆棠,眼尾发红。
“皇上,可有去过南阳?”
陆棠面色不变:“朕一直体弱多病,从未去过。”
语罢,他转身离去。
沈星晚看着他的背影,红着眼,张嘴吐出南阳语的两个字:“陆季初。”
陆棠的脚步一僵,很快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沈星晚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良久,才迈开僵硬的步伐回去。
……
摄政王府。
陆季初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刚走进,便闻到沈星晚身上独有的香味。
“王爷,你回来了,臣妾给你宽衣。”沈星晚柔声说着话,伸手脱过他的外袍。
陆季初愣了愣,自从沈星晚兄长死后,她就不再伺候自己。
今日,怎么又转了性子?
沈星晚不知他心中疑惑,默默用温水擦拭他的双手,动作细致。
陆季初唇角不觉扬起,压低声量:“你若早如此,本王也不会当众羞辱你。”
沈星晚看着他那双长年手拿刀剑略微粗糙的手,想起,三年前,自己初次握着他手时候的感觉。
她眼尾发红,喃喃说着。
“王爷,你可记得四年前,我们两国还没开战之时,你来到南阳国,与我游湖的场景吗?”
陆季初脸色一变,四年前,他从未去过南阳国。
沈星晚没有注意他的脸色,只自顾自的说:“那时,你折桃花送我,还温柔地唤我小姑娘。临别前,你还送了我一串红豆,说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只可惜,那串相思红豆,断在了三年前的战场上。”
陆季初心口一紧,什么小姑娘,什么红豆,自己和她从未发生过这些事。
自己初遇她时,是在战场之上!
金戈铁马,她一身红装明艳异常。
心中隐约知道沈星晚认错了人,陆季初不悦地打断了她:“住口!”
沈星晚却没有听,继续说着:“我本以为嫁与你,是此生最幸之事,如今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是错误。”
陆季初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慌乱,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他一把抓住沈星晚的手:“你胡说些什么?”
沈星晚看着他俊朗的眉眼,一字一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照顾你了,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咱们和离吧!”
陆季初听到她说和离,掐着她的手不由收紧:“你当本王是何人?你想和离就和离?本王还没报复够!”
沈星晚眼神空洞:“我兄长、我从小的贴身侍卫,我的国家,还不够赔你一双眼睛吗?”
陆季初不屑道:“不够!”
“那我将我的眼睛也给你。”沈星晚说完,看向房中放置的剑走过去。
陆季初听到她拔剑的声音,顿时慌了,一把将沈星晚推倒在地。
“哐当!”剑身落地。
“你疯了?”陆季初吼道。
沈星晚缓缓起身,无神地看着他:“王爷,夜深了,我走了。”
陆季初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深邃的瞳孔一抹复杂一闪而过。
寒夜。
沈星晚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在今夜伺候陆季初的时候,她偷拿陆季初的令牌。
送两个侍女出城后,换了一身南阳国的红衣,策马朝着南阳国和圣朝接壤最近的边境而去。
她用了一天一夜,才到了最近的城池。
城墙高耸厚重,本该是插着南阳国貂那马旗帜的地方,如今变成了圣朝的神龙旗帜。
沈星晚深深地看着这一幕,眼底湿润。
“站住!来者何人?”守城官兵厉声喝道。
沈星晚亮出令牌,“摄政王令牌在此,你们速速退下!”
守城官兵相识一望,识趣离开。
沈星晚迎着寒风的吹刮,一步步艰难走上城墙。
站在最高的地方,她向南阳国都望去,似是看到了那江南美景如画,亲人子民皆和乐融融。
眼底一片潮湿,她费力将圣朝的旗帜全都拔出,扔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随后抽出风中跳动的火把,将这些侵占南阳国的标志都烧了个精光。
火焰在寒风中熊熊燃起!
沈星晚一袭红妆,随着火光偏偏起舞。
这时,远处一对兵马匆匆过来。
昨日陆季初发现令牌不在,才知沈星晚逃走了,他快马追来。
还没等身边官兵讲述,就看到城墙之上,一身红装,跳着南阳国的亡国之舞的沈星晚。
“王爷,您的眼睛……”
身边官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陆季初没有回答,其实早在一年前,他的眼睛就治好了。
他胯下马,快步朝着城墙之上跑去。
沈星晚站在高处,看着他奔来的身影,眼里空洞一片。
“站住!”
陆季初走上城墙,就看沈星晚站在了城墙上边,张开了双臂,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他立马止住了脚步。
沈星晚看着他清明的双目,自嘲一笑,而后问:“你是要将我抓回去,还是就地正法?”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带你回去,有何不可?”陆季初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跟着颤抖。
“王妃?!”
沈星晚犹记得当初嫁入摄政王府时,他对所有人说:“本王没有王妃,这里只有南阳公主!”
她苦笑,慢慢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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