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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在叶绾绾的耳边低语：“主上，云皇不知踪影，但后宫妃嫔和皇子皇女们已经尽数抓获。”

叶绾绾嘲讽一笑，不愧是她那个贪生怕死的父皇，大难临头了只想到他自己。

“把所有人都带来金銮殿，”叶绾绾视线逐一扫过那蜷缩的众人，讥讽勾唇，“接下来，我要和这些老朋友们好好算算当天金銮殿的帐。”

那裙臣子，无论老的少的，都没有一个人还嘴。

这么没有骨气，让叶绾绾觉得悲哀。

外祖父常年征战，牺牲护妻子，护女儿的精力，到最后护住的竟然是这群懦夫。

叶绾绾走到正上方，坐到了椅子上。

这椅子，她没觉得有多舒服。

可她的好父皇，却一心担忧外祖父抢了他的位置，迫不及待要外祖父死。

很快，一大群哭哭啼啼的皇子皇女被带到了。

昔日雍容华贵的皇后，现在发髻凌乱，衣袍染血，一身狼狈。

而皇后见到高坐上的叶绾绾，先是一愣，随后便破口大骂：“你这个乱臣贼子，伤天害理的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你连头发都白了，可见老天都要收了你！”

“太吵了，掌嘴！”

话落，一个士兵就上前，左右开弓，“啪，啪”打起了巴掌。

叶绾绾面无表情看着，从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动不动就要派人打人耳光，后来她以为那是上位者的乐趣。

可如今看了，也没什么意思。

“好了，停下吧。”

此刻，皇后的脸已经肿成了馒头，不过，却依旧恨毒了般盯着叶绾绾。

叶绾绾只扫了她一眼，吩咐：“把太子和八皇子拉出来。”

话落，皇后果然惶恐。

这两人可都是皇后的亲生子。

叶绾绾继续道：“皇后，你若是老实交代，你当初是怎么和季灵芝合谋害我的，我就饶了他们。”

皇后神情躲闪，却咬死了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和季姑娘根本没有见过几面。”

叶绾绾当然不信。

阿月当初拿出来的那块令牌，可实打实是皇后手中的。

说什么被阿月偷了，未免太可笑了。

要真是这样，椒房殿不是被偷成筛子了？

“不招？”叶绾绾眸光一转，冷道：“砍掉太子的一只手。”

“不！你不能这样！太子是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呵……太子可没有把我当妹妹看呢，三年前那晚，他故意假装醉酒，蛮横闯入我的寝殿，若不是我大声呼救，早就没命了。”

太子吓得跪地求饶，“六妹妹，是我错了，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不该觊觎你的美色，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除了皇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太子好色，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荒唐。

跟叶绾绾来的楚家军个个愤怒不已。

他们老将军苦苦在外征战，可皇城的人竟然这样欺负他们的小公主！

老副将刘将军气到亲自动手，手起刀落！

“啊——”

太子翻滚在地，痛晕了过去。

除了皇后，无人可怜。

“接下来，可不是要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叶绾绾话落，染血的剑就横上了八皇子的脖子。

“招！我招！”

皇后终于认罪。

“那就从头到尾，把你做的事都说清楚，母妃的，我的，祖父的，倘若少一点……”叶绾绾没有说完，但是侍卫明白她的意思，横在八皇子颈边的剑当即划了一下。

八皇子才十岁，是个被宠坏了的小胖子，比他的太子哥哥还怂。

不过是被划破了点皮，他竟然吓得失禁。

“别动小八，我都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嫉恨楚妃的貌美得宠，暗中害他难产而死，是我担心楚老将军发现真相，所以才先陛下进谗言，诬陷楚老将军有不臣之心，可我真的没有主动想要害你啊！”

“当初你的赐婚，是国师求娶，你父皇赐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后来三番四次催生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后来也是季灵芝找到我，逼我陷害你的……”

“叶绾绾……”皇后惶恐爬上前方，仰望着叶绾绾，祈求说：“你也知道岭南的人多奇门遁甲之术，季灵芝威胁我，非要我把令牌给她，我不敢不从啊。”

叶绾绾淡淡抬眸，微微一抬手，一道亮光飞向皇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后就被削掉了半边头发。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那道亮光是一把薄刀，定在柱子上，如今入木三分。

这刀要是插在人的身上……众人瞬间后脊发凉。

却见叶绾绾手中把玩着另一刀薄刀，语调冷漠道：“皇后，祭春宴那天的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情吗？”

祭春宴，是云国最重要的祭天礼节。

她那个把皇位当宝贝的父皇一定舍不得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出纰漏。

可季灵芝却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把自己迷晕带到城楼上，没有内应可说不过去。

整个皇宫，了解皇宫布局，又能轻易调走护卫的人，出了皇帝就只有皇后。

果然，皇后一片颓然。

“原来你这都知道了……是，确实是我配合季灵芝调走了侍卫，帮她掳走了你，可叶绾绾，之后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

“季灵芝说她不满你霸占了她的师兄，想教训你一次，我以为她最多是打你一耳光，我没有想到她会做局威胁国师，也没想到国师会要你的命！”

“你个毒妇！”刘副将听不下去，一脚踢过去，“借刀杀人还好意思喊冤，我呸！”

“主上，何必听着毒妇多言，直接杀了便是。”

叶绾绾没有说话，只冷冷睨着倒在地上的皇后。

皇后这样的人，死反而便宜了她。

刘将军那一脚没收半点力道，皇后大约也知道自己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她如今一心求死。

“是啊，我狠毒。可进了这个吃人的皇宫，不狠毒能活下去吗？我是皇后，下面有多少人等着我出错，等着把我拉下去？我做的那些不过也是为了活着……”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非黑即白的人！叶绾绾，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你自己厌恶的模样！”

话落，皇后忽然奋力爬起，拔出一位小将的剑朝脖子上一横。

鲜血四溅，皇后软到在地。

她穿着的是她最爱的大红皇后朝服，临死前还喃喃了句——

“我是……皇后。”

叶绾绾厌恶皇后，但不得不说，皇后比金銮殿的那些瑟瑟发抖的大臣们要有勇气的多。

“把这些人都押入天牢。”

她没心思跟这些小人物周旋。

纪隽，云皇，季灵芝，岭南众人……他们才是重点。

叶绾绾下令后，大殿的人立刻被带走，不久后有士兵来报，找到了皇宫的暗道。

刘将军询问，“主上，可要去？”

叶绾绾却道：“不急，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大殿待一会儿。”

其他人自当退下。

等到大殿的门关上之后，叶绾绾从高坐上一步步走了下去，也不抬头，只冲着空荡荡的大殿冷道。

“戏也看完了，还不出来？”

未几，真的有一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竟然是纪隽。

叶绾绾讽道：“这身玄衣到合适你。”

梁上君子，是该穿黑色。

纪隽一直凝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讽刺，却说：“用邪术，终归会付出代价！”

叶绾绾不用细想，就明白他是觉得她如今的白发，是因为修炼了邪术。

她扫了一眼纪隽手中紧握的玄冰笛。

没有记错的话，这玄冰笛是他专门用来对付修炼邪术之人的武器，平常之时，他惯用的是剑。

他还是如此自负。

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所以，他的管中窥豹就是全貌。

叶绾绾反讽：“你说的对，无论是修炼邪术还说做了邪恶的事，都该付出代价。”

“没关系，我付得起！可你们呢？”

叶绾绾眸光一冷，“你们岭南门众自诩清傲高贵，却利用邪术肆意干扰他人的生活，难道你们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纪隽，你拿我渡你的生死情劫，可曾想过付出代价？”

纪隽一惊，她怎么知道生死情劫？

叶绾绾朝他走近，每走一步，眉间的冰寒都冷一分：“你娶我三年，却对我不闻不问，你冷言看我尝尽孤情之苦！”

“你身为国师，当护云国百姓暗卫！可你明知道我外祖父于云国而言是多重要，却因为一己之私，害他受尽折磨，心脉剧断而死！”

“并非如此！”

“那是怎样？”叶绾绾抽出腰间软剑，刺向纪隽，眼中的恨意化成了实质：“纪隽，你薄情寡义，自私无耻，你万死难辞其咎！”

纪隽匆忙用笛阻挡，他万万没有想到叶绾绾会这样想：“生死情劫我可以同你解释，可我从未想过害楚老将军！”

叶绾绾嗤笑一声，眉间霜花盈盈闪动，她的双眸渐渐覆上蓝色雾气，极其冷酷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话落，她举剑厮杀。

纪隽见到她的眸光，神色大惊：“叶绾绾，停下来！”

叶绾绾置若罔闻，招招直击要害。

百来个回合下来，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纪隽大多是抵御，并没有主动攻击叶绾绾，一路打下来颇有些狼狈。

终于在叶绾绾削掉他一缕发丝的时候，他徒手握住了她的剑，并沉声劝：“叶绾绾，邪术伤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能掌控的了的！”

殷红的血从他的手心中流出，漫过剑身，滴在了地上。

叶绾绾却没有半点波动，还道：“我当然掌控的住，不过说到底，我能不能掌控，关旁人什么事？”

这些还不够。

叶绾绾凝着纪隽的脸，一字一句嘲讽：“更何况，你我还是生死仇人。”

旁人，仇人。

纪隽眼中闪过痛色，分明伤的是手，可他的心却更疼。

趁着机会，叶绾绾晕掌飞快击在他的心口处！

纪隽生生被她打出三丈远，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外面将士听到动静也闯了进来，“有刺客！保护主上！”

纪隽深深忘了叶绾绾一眼，纵身一跃，闯了出去。

“追！”

“不必！”叶绾绾阻止，“他逃不了的，先把皇宫后续之时处理好。云皇可有踪迹？”

“禀主上，将士们在西城门以西五里之地抓获了云皇以及一众岭南门下弟子，如今已经押送皇城。”

“很好。”

有了他们，她就不信纪隽不回来。

下一次见面，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擦干利剑，把染血的帕子扔掉，叶绾绾走出金銮殿，望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将士们，高声吩咐。

“传我命令，清点国库，张贴告示，所有民众但凡能拿出证据，举证贪官污吏，违法犯事者，皆赏金！”

“招能人异士，不拘身份，不拘男女，士工农商皆可自荐，这腐朽的皇朝该里里外外清理一遍了。”

“我们楚家军护的天下，该是百姓的天下。”

所有人跪地，“主上英明。”

跪下的人出了将士，那些宫女侍从们也都毕恭毕敬。

“免礼。”

之后，所有的人干活的劲头都比之前有力了，宫人们一改之前的战战兢兢，哥哥面露喜色。

刘将军建议：“主上，玄阳先生抓捕云皇，还需半个时辰才到，主上不如先去换洗一番？”

叶绾绾扫了一眼染血的衣袍，点了点头。

若说皇宫那个地方最舒服，自然是云皇的寝殿紫宸殿最舒服。

当然，紫宸殿也是身份的象征。

叶绾绾既然起了兵，那个位置自然要做下去，否则，换了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楚家军也不会允许。

叶绾绾来到紫宸殿，已经有宫人准备好一应事物。

两柱香之后，叶绾绾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出来，她没有打扮的心思，一头霜发只用了一条黑色发带绑着。

等她再次来到金銮殿，这里已经恍然一新，血迹都被清洗干净，殿内的血腥气也都被紫檀木的熏香赶走了。

刘将军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主上，玉玺找到了。”

叶绾绾接过看了一眼，明黄的玉玺触感冰凉，看着印章底部的字，这确实是玉玺。

“还有一事，玄阳先生来信，问您是在皇宫见云皇还是去老将军的墓前见云皇？”

叶绾绾放下玉玺，“去墓地吧。”

云皇要赎罪，只是该向楚家历代战死沙场的将军们赎罪。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城南。

新葬不久，这一路上还飘着纸钱。

叶绾绾策马奔驰，脑海回想着所有的一切，她遗憾，要是大军早一点到就好了。

至少，云皇有所忌惮，不敢肆意打人。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离墓地越近，外祖父的音容笑脸在脑海中似乎越清晰。

但这一次，叶绾绾没有哭。

叶绾绾想，这世上已经没有为她擦泪的人了。

她哭给谁看？

如此，哭不出来也好。

到了墓地，叶绾绾一眼便瞧见了被压着跪在外祖父面前的云皇。

云皇见她来了，神色更加阴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逆女，竟然敢篡自己父皇的位！本皇是不会低头的！你就等着被天下人唾骂，遗臭万年吧！”

叶绾绾面不改色，直接拔出一把到扔在云皇的面前。

没想到，刚刚叫嚣的厉害的云皇，竟然半点不吭，他的脸色涨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玄阳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刚才不是要以死明志，绝不受辱？现在刀都递到你面前了，怎么不动手？”

云皇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们就想着朕死，朕觉不上当。”

“岭南的弟子们看到了吗，你们辅佐的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废物，啧啧，眼光这么差，那你们输给正阳门也不奇怪。”

玄阳子话落，那就几个被捆的岭南弟子各个面色愤恨，其中一人目光扫过叶绾绾，面露慌张，明显和其他人的状况不同。

叶绾绾没多看他们，只道：“把人拖到一边去，我给外祖父上香。”

将士们你可把人拖远。

叶绾绾这才有闲心注意到外祖父墓前的祭祀品，除了大块的肉类，鲜果，竟然还有不少农家的面团馍馍。

叶绾绾将其一个野菜馍馍，轻声叹道：“这是外公每到春季都喜欢吃的东西，没想到还有百姓记得住。”

早年，朝廷给的粮食不够，外祖父没有办法，就亲自带着人出去挖野菜回来帮着面食，煮给将士们充饥。

后来，外祖父大约知道朝廷的意思，催促朝廷要粮食的同时，也安排将士们自己开耕，将士们的日子才勉强好起来。

“外祖父，您看到这些会不会欣慰一点？”

至少，还有人念着楚家军的好。

“越是平民百姓，越是记恩情。主上，您继位成帝师众望所归之事！”

“放屁！玄阳子你为了赢是不是连脸都不要了！她一个女人也想称帝，你就做梦吧！”说话之人，是一个沉岭南门下弟子。

叶绾绾知道玄阳子所在的正阳门和岭南派所谓的比试。

诚然，他们确实都有本事，多能人。

他们把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

岭南派选着了云皇，玄阳子自然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所以他们选着了她。

叶绾绾并不完全相信依赖玄阳子一门，但是她不反感和他合作。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岭南，是造成她死局的罪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