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服侍她的心腹走进来,见她这般模样,笑着道:“老夫人别看了,我打听过了,冯家小姐下午在休息,正往这边来呢。”
裴夫人心里定了定,放下手中的珠串,叹息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阿珏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着。”
她的心腹笑了笑,并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林以安身边要照顾的人怎么会没有?不说副官属下,就是老大帅留下的特殊小队都在明里暗里防备着,只是裴夫人要的,却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罢了。
两人随意聊着天,眼看着门口的小厮进来说道:“老夫人,冯小姐来了。”
“请她在前厅等候片刻。”裴夫人说道,然后对心腹说道:“把我的那对玉耳环拿出来。”
那本是她结婚时,裴青阳送的定情信物,裴夫人还说把这留给儿媳妇的。
心腹没说话,转身出去了,心里却暗暗叹息了一声。
冯敏茹在前厅坐了一会,便看到裴夫人雍容华贵的出来了,赶紧起身喊道:“伯母好。”
裴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问道:“这几日在卞城,可玩的还好?”
冯敏茹脸色一僵,勉强着说道:“还不错,谢裴夫人关心。”
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冯敏茹拿过桌上的礼盒,递给裴夫人身边的人,说道:“这是我花重金收购的老山参,对身体有极大的益处,希望伯母福寿安康。”
裴夫人看了一眼,示意身边的人接下,然后拿出了那对玉耳环:“那伯母就谢谢你这份心了,礼尚往来,这是我的心意。”
冯敏茹一愣,受宠若惊的接过来,手中的盒子里,那对玉耳环晶莹剔透,水色极好,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时,裴夫人的心腹说道:“冯小姐可还喜欢,这可是夫人极为珍贵的首饰之一呢。”
冯敏茹心里十分喜欢,面色也笑意粲然,她连忙点头,看着裴夫人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更加开心了。
冯敏茹没坐多久,便离开了佛堂。
裴夫人等她走了,喊过心腹来:“李蓉,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夫人喜欢的,自然是极好的。”李蓉顺着她的话说道。
“我也觉得很好,至少比先前那个,好了不少,家世相当,进退有度,很好。”
裴夫人一连两个很好,让李蓉全然知道了她的心意,本来想说的话,也憋了回去,不再开口。
另一边,林以安听着小厮报过来佛堂那边的动静,神情间看不出喜怒。
“老夫人送了冯小姐一对耳环,然后两人聊了会,冯小姐便告辞了。”
林以安‘啧’了一声,问道:“可是一对翡翠耳环?”
小厮想了想,肯定了点了点头。
林以安便明白了,那对耳环,他看裴夫人带过几次,关于背后的故事,也是知道的。
小厮见林以安没有说话,悄悄的往上看了一眼,却见年轻的大帅满目讥讽,脸色冷的可怕,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林以安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下去吧,让冯副官过来。”
小厮赶紧出去了,不一会,副官到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帅找我有什么吩咐?”
“你今夜去客房一趟。”林以安道。
冯副官下意识的说道:“又是装神弄鬼吗?”
林以安顿了顿,说道:“去冯敏茹手上,把今日我母亲送的东西拿回来,一对玉耳环。”
冯副官看了眼林以安,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身为大帅的副官,手下多少兵都得听他的话,可这几日,不是装神弄鬼,就是偷鸡摸狗,这也太没规矩了。
林以安许是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轻咳了一声:“那是我家留给儿媳妇的东西,我母亲随意送人,不行。”
那该是江砚的东西,总有一天,他要母亲亲手交给她。
望城最近不是很太平,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冯家和敌寇勾结了起来,虽然没几个人相信,但也十分动摇冯家在百姓心中的威信。
冯瑜还没回来,冯敏成为了这件事,忙的有些火大。
这天,他又抓了几个聚在一起说这事的人,让人把车开到了观致院。
这几日,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城里还有些人没有清除,他还不能让江砚被人看到。
走进小院,冯敏成直接去了江砚的房间。
刚踏进院子里,就看到江砚穿的整整齐齐的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一盘棋。
“怎么一个人下棋?”冯敏成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心里舒服了不少。
江砚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成天在这个小院里坐着,摆弄花草我不愿,只能做些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了。”
冯敏成脸色僵了僵,生硬的说道:“你在怪我?”
“不敢,冯公子。”
江砚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棋盘,时不时的落下一颗子。
冯敏成突然伸手从她面前拿过来黑子,道:“我陪你下吧。”
江砚手指动了动:“随意。”
两人对弈间,冯敏成说道:“并非我不愿意让你出去,最近城内出了些事,冲着冯家来的,我怕你有危险。”
“冯公子说是,便是了。”江砚落下一子,声音依旧冷淡。
冯敏成觉得心里有些焦躁,胡乱的下了一子说道:“再等几日。”
近乎命令式的语气,江砚也丝毫不恼怒,她只是说道:“都可以。”
冯敏成见她不咸不淡的样子,突然伸手打乱了棋局,越过石桌拉着她的手腕说道:“江砚,你在他面前,也这么冷淡吗?”
眼前的女子让他迷恋,让他心神不属,但时日一长,冯敏成有些不再满足于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他是冯家独子,是未来大帅的唯一继承人,无论家世地位,相貌人品,他自认不比任何人差。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用这样无视的态度对待他。
冯敏成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心中的欲念疯狂的开始滋长。
就在冯敏成准备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江砚突然扯开了他胸襟的衣扣,男人脖颈处的红痕就这么措不及防的显露在空气之中。
“冯公子,放开我,你在外面同样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不是么?”江砚语气平淡,在这样的情况下,却生生的透了些难以言喻的讽刺来。
冯敏成下意识的松了手,对上江砚平静无波的双眼,顿时有些不敢直视。
“江砚,你听我解释……”冯敏成张口,却被江砚打断:“不必解释,请你出去!”
冯敏成有些讪讪,只能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江砚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冯敏成说不下去了,只能转身便走。
待他离开之后,江砚回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脸色突然一变,脚底发软的蹲在了地上。
她从未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恶心。
冯敏成凑过来的一瞬间,她差点摸向了腰间,而下一刻就意识到,她手无寸铁,那把跟随她多年从不离身的左轮,早已不知去向。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了一丝痕迹,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举动。
也好在,这一次,她还是赌赢了。
如果冯敏成今晚真的不管不顾,江砚除了自尽,想不到其他的出路。
这样无力的时候,江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女人靠着门,身下是冰凉的地面,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头脑越发清醒,必须等待出去的时机,然后联络自己人。
江砚跟随裴青阳多年,对于势力的分布了然于心,望城有一处地方,极其隐蔽而安全,她只能试一试,如果那里还不行,她只能走最后一步。
同归于尽
冯敏成从观致院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副手有些惊讶,只是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多问。
冯敏成上了车,开门说道:“去芙蓉街。”
副手应了一声,车子缓缓驶动。
冯敏成闭上了眼睛,想到刚刚的情形,心里有些后悔。
不该这么快便采取逼迫的手段,对于江砚来说,这样太过不尊重了。
他在得知自己心意的时候,便找人调查过江砚,那些摆在他桌上的信纸,叙述的无一不是,坚毅果敢,有勇有谋。
这八个字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赞誉。
而由此也可以看出,江砚这个人,用寻常方法是得不到她的心的,可若只是得到了人,冯敏成又不甘心。
他想要那个女人,满怀情意的看着他,可不是像今天这般,全身紧绷,满眼戒备。
冯敏成觉得有些烦躁,以他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到,偏偏好不容易真正动了心,却碰上了江砚。
有夫之妇,心硬如铁。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芙蓉街,冯敏成下了车,径直往最大的花楼里走去。
门前迎客的姑娘看见他,眼睛笑的都快看不见,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上了楼。
屋内有人,还是个美人,见冯敏成来了,巧笑盈盈的抱了上去,胸前的波涛,在男人身上磨蹭着。
冯敏成是个正常的男人,刚刚有些灭下去的火,再度燃了起来,他就着女人的手到了床上,翻云覆雨间,突然开口道:“以后不准在身上留下痕迹了。”
身下的女人一僵,倒也没敢不听话,于是两人愉悦的共赴巫山。
冯敏成泄了火之后,抱着女人躺在床上,手掌游移之间,他问:“你说,一个良家女子,得用什么方法追求?”
那女人一愣,随即说道:“良家女子也是女子,大概是金银翡翠之类的吧。”
冯敏成嗤笑了一声,倒也没继续问,江砚要是能用那些东西打发,就好了。
不过这话,他还是在心里过了一过。
另一边,林以安正准备出门去军营,就看到等在院子里的冯敏茹。
他眉心拧了拧,心里想的却是,江砚就不会这么没皮没脸,这么上赶着,真叫人瞧不起。
想到江砚,林以安的脸色更差了。
冯敏茹有了裴夫人做的保证,倒也不怵,迎上前道:“大帅这是要去哪,可否带我一起?”
“军事重地,冯小姐不宜去。”林以安干脆的说道。
冯敏茹脸色不变,又说道:“那大帅可否空出一天时间,带我上街去转转?”
林以安刚想拒绝,突然想起什么,看了冯敏茹一眼,转而答应道:“好,就明日吧。”
“好的,那我明日午时来找大帅。”冯敏茹高兴的答应下来,而后果断的离开。
林以安见副官有些不解的看过来,说了几个人名,然后说道:“明日你找几个人画几张相,拿给我。”
副官答应下来,忍不住问道:“这是要画通缉像吗?”
“不,只是想让冯家人认一下。”林以安勾了勾唇说道。
副官陡然瞪大眼睛,身为大帅的身边人,这话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然后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林以安出了门,脚步轻快的往军营方向走,他今天看到江砚在纸上留下的关于排阵的一些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