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宁正要放声呼救,却被沈云曜眼明手快地捂住。
只能恨恨地发出“唔”声。
沈云曜拿过一块布堵住盛怀宁的嘴。
又俯下身,用气声说道:“美人别急,等本殿下打发了那个讨人嫌的就来陪你。”
说罢,拿起一旁的毯子将盛怀宁从头到脚遮掩住。
盛怀宁瞬间陷在黑暗里,徒劳地挣扎了片刻,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听着沈云曜走到帐门前。
沈云曜不悦地问道:“母妃已经服过药歇下了,你是存心想吵醒她吗?”
沈寅安弯腰行礼,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视过室内。
“臣弟不敢,只是想给母妃请安。”
沈云曜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会帮你转达的,你可以走了。”
沈寅安直起身体,“那臣弟先告退了。”
又狐疑地扫了一眼,随即才走了。
走出沈云曜的视线后。
云枝从旁边窜出来,焦急道:“殿下,看到我家姑娘了吗?”
沈寅安长眉蹙起,“我并没有看到盛姑娘,你确定她是在皇后那里吗?”
云枝咬着唇,泪珠止不住地滑落,“姑娘绝不是乱跑之人,已经好几个时辰了,难道又是她……”
沈寅安听得满腹疑云,问道:“她?你说谁?”
云枝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要不要对沈寅安说出嘉柔郡主对盛怀宁不利的事。
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方才发现盛怀宁不在帐中,原本以为她是出去散步了。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回来。
云枝这才慌了神出来寻,却都说没见过。
半路上遇到沈寅安,她抓住救命稻草般请他去皇后那边看看。
沈寅安见她这样,也有些紧张起来,“我绝不会害盛姑娘,你知道什么?”
云枝咬了咬牙,将嘉柔郡主数次为难盛怀宁的事说了。
沈寅安墨眸一沉,“你在这等着,我去嘉柔那边看看。”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另一边。
盛怀宁听着沈寅安离开,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猛地熄灭。
眼泪无声滑落,将身下的被褥浸湿。
毯子被掀开。
盛怀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沈云曜见她凄惨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
“别哭了,以后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
依旧伸手去解盛怀宁的衣服。
却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尖叫声——
“着火了!”
“护驾!保护皇上!”
沈云曜动作停住,猛地站起身走到帐帘前一把掀开。
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朝沈皇的营帐跑去:“先灭父皇那边的火!”
盛怀宁听着帐外人声嘈杂,勉强支撑起身体。
却又重重砸了下去。
这时,一道人影飞速闪了进来,一把揽住她的身体。
盛怀宁错愕地看向扶着她的沈寅安。
他怎么会来?
“得罪了!”沈寅安一双穿过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走到帐帘前,小心地看了一眼外面。
然后避开嘈杂的人群,将盛怀宁送回了她的营帐。
云枝正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一见到两人,就欣喜地迎了上来,“姑娘,你吓死我了,没事吧?”
沈寅安将盛怀宁放在榻上。
“姑娘应该是中了迷香,休息一会应该就好了。”
又对云枝道:“快给你家姑娘拿套新衣服过来。”
云枝这才看到盛怀宁衣襟解开的样子,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盛怀宁神色复杂地看向沈寅安:“王爷恩德,臣女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如果不是沈寅安及时赶到,她只怕要清白不保了。
沈寅安抽回手,眉心难以察觉地一皱。
盛怀宁一怔,鼻尖闻到了些许血腥味,凝神看去——
只见沈寅安黑色的衣袖隐隐有着湿迹。
那是血。
盛怀宁脱口道:“你受伤了?”
随即联想到外面的火起得突然,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火是你放的?你不要命了?”
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死罪!
沈寅安却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道。
“若是为了姑娘,死又何妨?”
闻言,盛怀宁浑身一震!
万万没想到沈寅安竟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是真心,还是又是算计?
心念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朝云枝道:“去取伤药来。”
云枝动作很快,不仅拿了伤药,还拿着剪子、端了水过来。
小心翼翼剪开衣袖,就见一条极深的伤口露了出来。
盛怀宁心脏像被扯了一下,不由得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沈寅安拿着伤药往伤口上的倒,眉毛都没动一下,好像完全不会疼似的。
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去了一趟嘉柔郡主那里,她却不在帐中,我一时心急,便放了把火。”
“只要火势一起,掳走姑娘的人必定会自乱阵脚。只是放火的时候被发现了,不小心挨了一剑。”
见盛怀宁一脸担忧,以为她是在担心被人发觉,便安慰道。
“你放心,我挡住脸了,没人认出来的。”
盛怀宁垂下眼睫,小声道:“以后不要如此冒失了。”
沈寅安撒完伤药,正要撕下衣摆裹伤,眼前就出现了一方雪白的帕子。
他怔楞了一瞬,然后接了过来。
打量着上面的绣花,不由得失笑:“这花纹,倒是别致。”
云枝偷笑一声,端着满是血水的盆悄悄地去倒掉了。
一片寂静。
片刻后,沈寅安裹好伤口。
他轻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盛怀宁的身侧。
“上次得姑娘香囊相赠,我以此回应,请姑娘收下。”
盛怀宁看着那么熟悉的玉佩,猛地僵住了。
那竟是前世大婚当晚沈寅安赠与她的那枚!
一瞬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沈寅安蓦然将玉佩扔到她跟前,淡淡说她父亲已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现在居然又见到了……何其讽刺!
沈寅安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见她眸中竟涌起泪光,不由得慌神。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我可以再找别的……”
盛怀宁方才眉宇间的担忧全部褪去,已然被冷漠取代。
“燕王殿下误会了,上次那枚香囊,臣女只是替人转交罢了。臣女受不起殿下的玉佩,还请收回。”
沈寅安神色一僵:“什么?”
盛怀宁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从榻上爬起来。
拿起玉佩放回沈寅安的手里,“臣女感恩殿下多次相救之恩。但也仅止于此,绝无其他想法。”
沈寅安失血后的脸色泛着青白,用力攥紧玉佩,掌心膈得发疼。
盛怀宁好像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殿下请回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遭人非议。”
沈寅安在原地站了片刻。
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姑娘好生歇息,是我冒犯了。”
盛怀宁背对着他躺下。
旋即,失落的脚步声慢慢离去。
盛怀宁手抵在心脏上,呢喃道:“不可以心软,不可以……”
她承认,重生后的沈寅安让她心湖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而那枚玉佩唤醒了她,那些伤痕还深深刻在心上。
“滴答”。
寂静中响起了一声水声,随即归于无声。
……
沈寅安警惕地从盛怀宁的帐中走出,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外面的大火已经熄灭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开到营房边缘。
从怀中掏出那枚香囊,唇角苦涩地勾起。
还以为盛怀宁也对他有情,这些日子将香囊贴身携带,偶尔拿出来看一眼,都觉得心中十分甜蜜。
却没想到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沈寅安墨眸愈发沉下去,随手将香囊扔在了地上。
不是盛怀宁的,那不管是谁的,他都不在乎。
随即转身离去了。
片刻后,嘉柔郡主从树后现身,走过来将香囊捡起。
身边的侍女看了一下,说道:“这绣工,倒像极了御史家那位苏姑娘的,奴婢曾见她的绣帕上也是这个花纹。”
嘉柔郡主蹙起眉,“是上次那个帮盛怀宁唱歌的?”
“没错。”
嘉柔郡主捏紧香囊,看向沈寅安离开的方向。
“这就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