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东方彦眼神倒是狐疑好奇地在两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他眉梢轻挑:“独孤嫣,你还真同他和离了?他那封休书竟是真的?”
一开始从温墨寒的身上搜出那封休书时,他还当是他们两人闹了矛盾,写着玩的罢了。
后来又听说温墨寒患上了失忆症,他身旁那名中原女人是他新娶的妻子,东方彦也依旧是半信半疑,毕竟当初的温墨寒有多爱独孤嫣,他是看在眼底的。
如今,见到两人这般模样,他更稀奇的是独孤嫣的反应,他竟发现,她似乎是真的对温墨寒死了心。
以往她看温墨寒的眼里,是透着希冀光芒的,如今眼底却似乎只剩下一滩死水。
独孤嫣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你都看见了那封休书,还敢用他来威胁我,东方彦,你可实在算是大胆,就不怕一场空?”
东方彦笑了起来:“但事实证明,我还是赌对了不是吗?”
独孤嫣扶着温墨寒,见到他身上的伤不觉皱了眉:“换个地方叙旧吧,至少找个医官给他上点药。”
“你是说,我亲自打的伤,让我还得给他治?”东方彦觉得好笑。
独孤嫣便说:“你不想治也可以,那等会我们要谈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东方彦的笑意一瞬便隐了下去,“独孤公主知道我要同你聊什么?”
“蛰伏快一年,如今突然引我上门,我不信你没有目的。”
独孤嫣神色异常冷静,她环视周遭,“当初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将我们带进部落后,第一时间便将我们绑住手脚关进了营帐,如今你知晓了我的身份,我想杀害辽北储君这个罪名你暂时还没有打算要担吧?”6
这也是她敢孤身一人过来的原因,她笃定东方彦不敢伤及她的性命。
果然。
独孤嫣话音落地后,东方彦的脸色阴沉不少。
周遭安静下来,只有寒风呼啸刮着。
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彦说:“独孤公主,同我移步!”
说完还不忘吩咐下属:“去将医官找来!”
等三人到了主营帐,温墨寒被带去处理伤口,独孤嫣则和东方彦单独去谈了话。
温墨寒的心始终提着,好在他伤口处理好后。
独孤嫣也就掀帐走了进来。
“你怎么样了?”她蹲在温墨寒榻前,问。
温墨寒眉头紧紧拧起,“你同他谈什么条件了?”
独孤嫣察看伤口的动作一顿,随即冷淡道:“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是我们辽北内部的事情。”
好心关切,换来的是她的冷言冷语。
温墨寒脸色难看了一瞬,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东方彦给他们安排了营帐住所。
独孤嫣扶着温墨寒走出主营帐。
直到确认周遭无人之际,独孤嫣压低了声音同他说:“明日时机到了之际,往西走五百米的坡下有匹马,你到时骑它赶往辽北都城,沈倩儿在公主府等你。”
这话让温墨寒直觉不对,森*晚*整*理他眉头一拧:“那你呢?”
独孤嫣反倒古怪般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好奇他怎么如今到时关心她的境遇来了。
温墨寒清清嗓子,低声道:“公主毕竟是为救我而来,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人。”
“你放心,东方彦不敢对我怎样,你只管顾好你自己。”
独孤嫣没有多想,这般说完。
正好到了营帐前,她将人送进营帐就准备离开。
然而掀开帐就被人拦住——
“公主,东方首领说了,让你和温公子住在同一营帐!”
独孤嫣只好去而复返,她神色未变。
反而是温墨寒五官复杂起来,他道:“公主睡床吧,我可以睡地上。”
“一起睡吧,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独孤嫣坦然自若,拉住了他,“再说了,我想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毕竟你那么厌恶我,是吧?”
温墨寒无言以对,没做声。
两人就这么和衣躺下。
犹豫片刻,温墨寒问:“倩儿她怎么样了?她没有过来,是不是受伤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爱沈倩儿,自身难保却还是要记挂着他的心上人。
很奇怪,之前独孤嫣会因为他这些话心伤,可如今却平静得很,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还有空想了想沈倩儿当时的神情。
最终独孤嫣迟疑片刻,同他说:“我让沈姑娘在公主府等着了,她手无缚鸡之力,跟着过来也只会添乱。”
“倒不知添乱,倩儿有医术傍身,也有简单的自保毒术,并非一事无成。”温墨寒沉声说。
显然是听不得心上人一点儿不好的话。
独孤嫣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温墨寒大概不知道他口中能自保的沈姑娘,却是主动提出不愿过来以身犯险的。
但这些对独孤嫣来说,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早些处理完这些事,希望还能赶得及和阿晟过上生辰宴。
深夜。
温墨寒躺在一旁,脑子乱糟糟的,身旁的独孤嫣的身影如何也无法忽视。
他迟迟未能入睡。
“独孤嫣,你睡了吗?”他问。
温墨寒以为独孤嫣会跟他一样忐忑难以入睡,可回应他的,是平静匀称的呼吸声。
独孤嫣竟真的安心这样睡下了。
心里莫名涌来异常的情绪,温墨寒侧过身,却因为扯到了伤口,疼得细汗直冒。
帐外篝火明亮。
温墨寒坐起身来,侧目看去,独孤嫣竟是真的睡得十分香甜。
他拧着眉头看向身上纱布冒出的血迹,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那条可怖的疤痕上。
脑海里不觉记起东方彦的话来。
难道这些疤痕竟然真的是当初自己为了独孤嫣而留下的吗?
温墨寒第一次看不明白自己,因为他想,若是为了沈倩儿,他可以拼尽全力去护她,可为了她去与野兽搏斗,还不让她知晓分毫,这事,他定是也要犹豫一番的。
可当初的自己,竟然会为了独孤嫣毫不犹豫去做……
这实在是太过于超乎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部落外来了人,是蒲察晟。
“东方彦!你要的辽北边防图送来了!把公主放了!”
东方彦领着两人走出来,高声大呼:“我怎么知道你那是真是假?”
“你尽管拿去看!”东方彦将手中的绒布高高举起。
听见这话,温墨寒眸色陡然一沉,转头看向身旁的独孤嫣:“你是不是疯了?边防图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竟这么轻易就给出来了?”
独孤嫣脸色冷凝:“我说了,这是我们辽北内部的事端,与你无关。”
随即不等温墨寒继续说话,她凑身在他耳边:“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而后,她将他往前一推,冷声对东方彦说:“先将他放了,再交图,没有意见吧?”
“自然!”
东方彦同意,毕竟有独孤嫣在手,他就不怕蒲察晟会胡来。
前方让出了一段路。
温墨寒拧着眉头回头看了独孤嫣一眼,见她神色无异,记起她嘱咐的话,他最终还是没有多问,直接走了出去。
他按照独孤嫣所说的方向,果真寻到了一匹快马,正是独孤嫣昨日骑过来的那匹。
却听后方突然传来东方彦痛苦的惊呼声:“独孤嫣!你敢暗算我!我杀了你!”
温墨寒回头看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火光窜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