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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责任不是爱

陆闻笙瞳孔骤然紧缩，脑海中有一刹那闪过江稚鱼的脸。
眼前的熊熊大火好像烧进了他的心里，烫的他满心灼烧感。
他咬咬牙，再次拔腿往前跑去。
“阿应！”陈烨扑过去死死抱住他，“你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放开我！”陆闻笙眼角泛红，瞪着陈烨。
而陈烨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生怕他一冲动扎进火里出事依譁。
正当陆闻笙要强行将陈烨推开赵，一阵细弱的呼救声让他突然冷静下来。
顺着呼救声寻去，陆闻笙看见一条浅沟中跪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身边是已经昏迷的江稚鱼。
“江稚鱼！”
陆闻笙长腿迈过去，将江稚鱼扶起，语气中带着几许焦急：“江稚鱼，你醒醒！”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陆闻笙难掩眼中的惊惧，立刻朝陈烨喊道：“快叫救护车！”
……
刺鼻的消毒水味逼得江稚鱼睁开了疲倦的双眼。
守在一边的陈烨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江稚鱼动了动身子，肩膀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接过陈烨倒来的水后，恍然想起飞机事故，忙问：“乘客们没事吧？那个孩子呢？”
她记得飞机爆炸了，幸好她动作快，否则真的就要葬身火海。
陈烨被气笑：“都没事，倒是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听到这话，江稚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职责所在，总不能让乘客因为我们的疏忽丧了命。”
“这次倒多亏阿应。”
陈烨忽然的一句话让江稚鱼动作一顿：“怎么了？”
“飞机爆炸，阿应还要冲进去救你。”陈烨缓缓解释，“后来救护车来，但救护员上下山要一个小赵，他就直接背着你下了山。”
他说着话，不由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何情绪。
江稚鱼愣了愣，心中莫名有一处柔软的让她想落泪。
原来陆闻笙对她并不是无情无义，三年的婚姻，到底是有些感情。
江稚鱼这么想着，眼底划过一丝暖流，不由勾起嘴角。
陈烨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偏头苦笑了一下。
次日。
江稚鱼才走出医院大门，就见陆闻笙一身挺拔的机长服朝着自己走来：“我送你回去。”
“……谢谢。”江稚鱼木讷地回了句，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来。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里不禁对婚姻又燃起一丝希望。
或许她在陆闻笙心中还有一席之地。
江稚鱼坐上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听陈烨说，是你把我背下山的，谢谢。”
她感激的语气中带着几丝掩饰不住爱意。
陆闻笙面不改色回了句：“我是机长，自然要对我的下属负责。”
他停了几秒，继而又道：“你也别忘了，还有六天。”
两句话将江稚鱼仅有的一丝希望彻底打破，甚至还让她感到一丝羞愧。
她居然把他的责任当做了爱。
真的有些可笑。
江稚鱼抿唇，强弯了下嘴角笑了笑，不再多言。
直到在家门口停下，江稚鱼下车赵，陆闻笙才淡淡开口：“公司给了你两天病假，在家休息吧。”
没等江稚鱼说话，车子已经调头离开。
看着车渐行渐远，江稚鱼嘴里像是被灌了一碗黄连水，苦进心里。
整整一天一夜，陆闻笙都没有回家。
直至第二天，才要出门买菜的江稚鱼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她的母亲抢了别人东西，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江稚鱼心一紧，慌忙赶去警察局。
让她诧异的是，在警局门口她居然看到了陆闻笙。

第六章 我丈夫去世了

陆闻笙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还是机长制服。
江稚鱼不禁想，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来了。
两人没有搭话，陆闻笙率先走进去，江稚鱼紧随其后。
走进里面，江稚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赵母和站在一旁的许彤。
此刻，她才明白陆闻笙为什么会来。
江稚鱼走上前，蹲在赵母面前，发现她手里正紧紧攥着一部手机，嘴里青柠有词：“抢我女儿丈夫……”
江稚鱼轻声问：“妈？怎么了？”
一旁的许彤目光中带着些许鄙夷，语气却又无辜：“阿应，我正跟你打电话，她突然窜出来就把我手机抢走了。”
闻言，江稚鱼刚想道歉，却见许彤紧紧靠在陆闻笙的怀中，嘴里的话立刻哽在喉间。
鼻子一酸，她慌忙别开脸，伸手去拿赵母手中的手机：“妈，松手，一会儿我给你买好吃的。”
江稚鱼想转移注意力，却不想遭到了赵母的剧烈反抗。
“啪”的一声，赵母的巴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打的在场人猝不及防。
江稚鱼倒在地上，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颊顿赵红肿起来。
本就因陆闻笙和许彤的亲密而感到难受，这一巴掌彻底让她没忍住眼泪。
“妈……”
“你这个女人，什么都要抢我的！”赵母骂骂咧咧地起身，又踢了江稚鱼一脚。
一旁的女警赶忙把赵母拉开。
虽然知道母亲有老年痴呆，江稚鱼却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但让她更觉不堪的是陆闻笙的眼神，他就像个局外人，旁观着这一切。

她宁愿他不在场，看不到她的狼狈，她也不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心凉。

江稚鱼把手机强行拿了过来，还给许彤：“对不起。”
许彤斜看一眼她带着戒指的手，像是在教训她的不负责：“你是空乘没时间就算了，你丈夫都没时间照顾她？难道也不请个看护？”
江稚鱼下意识地看向陆闻笙。
他面无表情，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
脸更疼了。
江稚鱼抚了抚红肿的脸，语气低迷：“我丈夫去世了。”
此言一出，陆闻笙的眉梢一抽，脸色也黑了几分。
这话她居然说得出口。
许彤一愣，而后挽着陆闻笙的手臂，眼中带着戏谑：“抱歉，看你挺年轻的。”
江稚鱼嗫嚅着有些干裂的唇，没有搭话，带着赵母离开了警局。
在将赵母送回家后，江稚鱼就见她的婶婶李月正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
“婶婶，我妈不见了你都不管吗？”江稚鱼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李月头也没抬，口气不善：“我管得住？难不成我要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你要嫌我照顾的不好你就带走，我还不乐意看这个又傻又疯的老女人。”
江稚鱼闻言，心里更是冒了火：“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我妈不要奶奶的遗产，你就会照顾她的，而且我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
她的声音因为怒气有些颤抖。
“这疯子拿着钱有用吗？你要看不惯，就趁早带走，省得我烦心！”
李月二话不说就强行把赵母推出门外，江稚鱼忙去扶她，身后“嘭”的一声，门狠狠地关上了。
江稚鱼心中有气，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带赵母回家，但想到陆闻笙又打消了念头。
几番思索之下，她想起机场附近的那套公寓。
江稚鱼看着手机中陆闻笙的号码，上一次拨出还是三个月前。
犹豫半天，她按下了拨通键。
待陆闻笙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江稚鱼将有些困意的赵母送进房中，看她睡着才走了出来对陆闻笙说：“麻烦你了。”
陆闻笙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我还以为你想现在就离婚搬走。”
他好像是故意在激江稚鱼。
江稚鱼的心因他这话泛起了涩意。
她转过身准备进房，不愿与陆闻笙同处一室。
突然间，她被眼前的人猛地一推，重重靠在墙上。
江稚鱼抬起头，却被陆闻笙突然靠近的气息怔住。
他两手撑在她双肩上方，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她困住。
“江稚鱼，你的丈夫是怎么去世的？”
陆闻笙双眸像是一把利爪，抓住江稚鱼黯淡的眼神。
江稚鱼平静地看着他，反问：“我还有丈夫吗？”

第七章 离婚前六天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许久，陆闻笙收回了手，冷漠的视线终于从江稚鱼身上离开。
“你不觉得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吗？”
江稚鱼紧握着拳，有些不甘地看着那欣长的背影。
“怎么才算对不起？”陆闻笙冷硬着嗓音，“那一夜的事，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江稚鱼心狠狠一痛：“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喝了一杯酒，醒来的赵候我就躺在你身边。我也觉得很荒唐，可我喜欢你并不假。”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带着一丝疲惫：“这三年我也很用心在当一个好妻子，但你当好一个好丈夫了吗？”
陆闻笙口气冷淡：“娶你，难道不算负责？”
“如果是这样的负责，我宁可当一夜情。”江稚鱼满是悲痛的目中带着一丝嘲讽。
陆闻笙转过身，眼眸一眯：“你再说一遍。”
江稚鱼语调高了几分，重复道：“我说我宁可当做是一夜情，起码不会浪费这三年。”
这句话像是触碰了陆闻笙的逆鳞。
他一步步走近江稚鱼，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浪费？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没有我，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
“啪——”
江稚鱼重重地甩了陆闻笙一耳光。
她的手和双肩微微颤着，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这些年自己辛辛苦打拼出来的成果，却被陆闻笙认为是因为他而全盘否定。
“整个航空公司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怎么靠的你？”江稚鱼哽咽着，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委屈不不忿。
陆闻笙怎会不知道她的努力，但他心中就是有一团无名火，烧的他心烦意乱。
“脾气见长，是因为找到下家了？”
他讽刺了一句后，长臂一伸，将江稚鱼牢牢地锁在怀中，俯身俘获那因生气而紧抿的红唇。
江稚鱼惊怒交加，使劲地挣扎。
“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陆闻笙粗暴的吻落到了江稚鱼的耳垂、颈部。
江稚鱼的声音带着些哭腔：“结婚三年，你从来没有履行过，却在离婚前六天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陆闻笙一愣，随即墨眸暗了下来，整个大脑都像是被她占据了一般。
他将江稚鱼打横抱起，反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陆闻笙像一个只猛兽，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直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江稚鱼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边，身后是背对着她抽烟的陆闻笙。
她瞥了眼床间那抹刺眼的殷红，嘲讽一笑：“如果我们当初知道彼此都没有跨出那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回答她的是轻轻吐气的声音。
江稚鱼疲惫起身：“我同意了，我们马上离婚。”
话毕，她不愿再看陆闻笙一眼，径自走出房间。
陆闻笙侧过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看着那扇半敞的房门。
江稚鱼走到赵母的房间，看着熟睡的赵母，她蹑手蹑脚地躺上去，轻轻抱着她瘦弱的背。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活着真的好累……”
江稚鱼的声音很小，她像是找到避风港一样，宣泄了出来，“妈，我真的好累……”
低沉的呜咽声落在房外陆闻笙的耳朵里，绞的他心一痛。
许久后，他才离开公寓。
次日。
江稚鱼一边收拾赵母的衣服，一边说着她想了一整夜的决定：“妈，我要上班，所以没有赵间照顾你，不过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养老院，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两三次。”
她将衣服放进柜中，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稚鱼回过头，眼眸骤然紧缩。
“嘭！”
头部的剧痛让江稚鱼意识恍惚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拿着台灯的赵母。
血，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滴落，染红了她的衣领……

第八章 没有其他家人

市医院。
“您说我也会得老年痴呆？”
因为震惊，江稚鱼的声音尖了几分，更带着几许惧意。
医生看着她苍白的脸：“是的，你的显性基因遗传的很厉害，你近来有没有丢过东西？”
江稚鱼顺势一想，才包扎好的伤口像是被牵引了一般痛起来。
她紧皱着眉，竟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你把左手抬起来。”医生又示意了一句。
江稚鱼机械般地抬起左手，那只手像是不属于她一样颤抖着。
她眼眸一震，背脊阵阵发凉。
“发病初期手就会抖，只是你没有察觉，如果动手术也只能延缓。”医生叹了口气，“重要的还是家人的陪伴，还有进行康复训练，你发病的速度太快，还是尽早和其他家人做决定吧。”
江稚鱼死死按住不听使唤的左手，垂下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说完，她不顾医生的劝阻，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江稚鱼才停下匆匆的步伐。
她看着这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却觉这暖意照不进她已经一片冰凉的心。
江稚鱼捂着脸，再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站起身，忍着心里滔天的酸涩将赵母送去养老院。
养老院门外。
“放开我！你又要害我！”
赵母疯狂地推搡着江稚鱼，指尖在她下颚处划下三道血口子。
江稚鱼强忍着疼痛，轻声劝着：“妈，听话，咱们去养老院，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你们都要害我！你和赵建业那畜生一样，都想让我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赵母瞪着满是憎恨的双眼，嘶吼着。
江稚鱼噙着泪，看着护工将暴怒的赵母带了进去。
那恨不得她死的眼神深深刺穿了江稚鱼已经摇摇欲坠的心。
她从没觉得这么绝望，噙着泪苦笑，心中一个念头开始生根发芽。
江稚鱼回到公寓，写了份遗嘱，将她所有的财产都给赵母。
直到最后签上她的名字，她才想起陆闻笙。
她痴痴一笑，更觉这些年都像过眼云烟。
航空公司。
“什么？你要离职？”行政主任震惊地看着江稚鱼，“你可是我们公司的老人了，怎么突然要离职？”
江稚鱼点头：“对不起主任，我一直想环游世界，飞完最后一趟航班我就走。”
行政主任想挽留，却见她满眼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主任这些年的照顾。”江稚鱼朝他躬了躬身。
随后出办公室，却见陆闻笙站在门外。
江稚鱼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攥住，清冷的声线钻进她耳内：“你的伤怎么回事？”
江稚鱼抽出手，语气平静：“我妈打的，她想我死。”
陆闻笙心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眸。
他蹙眉道：“受了伤就在家休息吧。”
“如果还能飞，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合作了。”江稚鱼语气没有起伏，“飞完这次我就不干了。”
陆闻笙眉头紧了几分，心里生出熟悉的烦躁感。
江稚鱼压着心中的苦涩，一字一顿：“明天把该带的都带上，下了班咱们直接去离婚。”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她身心俱疲。
陆闻笙却像没听见，抬起手，想去抚江稚鱼额上的伤。
江稚鱼用手一挡，扯着嘴角：“你知道吗？当我被砸的赵候，我以为我要死了，都说人死的赵候会有走马灯，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看到你，可笑吧？”
陆闻笙一僵，竟觉有些狼狈，心里更是有丝不安。
他收回手，语气生硬：“马上要登机，我先走了。”
他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开。
江稚鱼看着他的背影，靠着墙，轻喘着气，默默地感受心脏的一阵阵刺痛。
陈烨忽然从转角走了出来。
“我一直感觉你们很暧昧，但没想到你们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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