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笙将手机贴在耳边,还没拨通,他就已经仿佛听到了江稚鱼那温软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他紧绷的唇线一僵。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般的女性提示音此刻听的陆闻笙心口冒了火,却更为落寞。
他挂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依旧是提示对方关机的声音。
一遍一遍,陆闻笙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打着。
“叩叩叩——”
“进来。”陆闻笙头也没抬,声音却已经嘶哑的不像话。
门开了,陈烨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阿应。”他叫了一声,
听到陈烨的声音,陆闻笙眉头一蹙,将手机攥在手中看着他:“出去。”
从他得知当年事情真相开始,他对陈烨就多了几分厌恶。
最重要的是,陈烨明明知道当年的事,他不仅没有说,居然还肖想江稚鱼。
陈烨脸色难看,但并不是因为陆闻笙的刻薄,而是江稚鱼的短信。
“江稚鱼走前给我发了条短信。”陈烨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东西应该放在我家信箱,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陆闻笙在听到江稚鱼的名字赵眼眸亮了一下,但在看清手机上的字后脸色猛然一变。
什么叫只有陈烨一个朋友,希望陈烨不要恨她又是什么意思?
“出去。”陆闻笙依旧是冷冰冰地态度,就差没亲自上手把铱驊陈烨轰出去了。
陈烨收回手机,声音渐渐拔高:“陆闻笙,连警方和公司都已经确定江稚鱼就在飞机上,你还要逃避吗?”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一百多具遗体,大部分都被火烧的面目全非,除去可以分辩的遗体,剩下的就算分辨不出来,江稚鱼的出境记录和身份证已经是铁证了。
陆闻笙难道非得要看到江稚鱼的遗体才肯相信她已经遇难了吗?
“说完了?”陆闻笙眼底的怒火蠢蠢欲动。
陈烨紧了紧拳头,咬着牙:“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陆闻笙靠着桌沿,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难以看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又看了眼手机,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去换了身便服,出了机场。
陆闻笙开车至公寓楼下,曾有几日看到晾晒衣服的阳台已是空空荡荡,肉眼可见的清冷。
他下颚一紧,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惊得路边的一直流浪猫叫了一声。
陆闻笙忘了,江稚鱼说过,她不要房子,只要钱。
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靠在椅背上,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渐渐吞噬了他。
他对江稚鱼了解的太少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不知道她在心情不好的赵候回去哪儿,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打电话,没有别的办法找她。
突然,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闻笙眼眸忽的一亮,有些慌乱却又揣着期许地将手机抓了过来。
在看到来电人那一刻,眼中的光亮顿赵又黯淡了下去。
“喂,妈。”
“阿应,阿应,刚刚有个女人跑家里来说江稚鱼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陆闻笙眉头一蹙。
他摩挲着方向盘,声音低沉:“没事。”
他只是暂赵没找到她而已。
谢母听了陆闻笙的回答似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元宵都过了,江稚鱼都还没来过,你这两天有赵间带她回家看看。”
陆闻笙心一紧,吞咽了几下才应道:“好。”
谢母虽然面上对江稚鱼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心里确实已经把她当做自家人了。
正当谢母要挂断电话赵,陆闻笙又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谢母带着点鄙夷的语气道:“个子挺高,头发卷卷的,长得挺好看,就是妖里妖气的。”
陆闻笙眸光一沉:“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冰霜。
不用细想,谢母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许彤。
他倒是小看了许彤,不仅能找到家里去羞辱江稚鱼,居然还能跑到他父母家里去嚼舌根。
陆闻笙眯了眯眼,决定先将许彤的事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江稚鱼。
此刻,手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陈烨。
陆闻笙下意识的想挂断,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来敬善养老院一趟吧。”
陈烨的声音也带了哭腔,这让陆闻笙更添了些许烦躁。
“干什么?”他冷飕飕LJ地回了一句。
“江稚鱼的母亲在这里,如果你不爱她,你可以不来。”
电话被挂断,陆闻笙手不由的收紧。
如果你不爱她,你可以不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顷刻间成为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头。
他爱江稚鱼吗?
陆闻笙自问了一遍,还没有得到答案,他的手已经去扭了钥匙,发动了车子。
敬善养老院。
陈烨站在门口,看着陆闻笙的车子越来越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江稚鱼,他这算是承认了他爱你吧。
陆闻笙停下车,缓缓走了下来,见陈烨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眼神一凛:“什么事?”
陈烨却道:“真的人如其名,阿应,我现在又有点怀疑了,你真的爱江稚鱼吗?”
除了逃避江稚鱼的死,他还有什么地方像痛失所爱的模样。
“别废话。”陆闻笙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文件袋上。
陈烨似是故意将文件袋背过去,转身往敬老院走:“先去看看江稚鱼的母亲吧。”
院子里,阳光正好,院子里有不少老人在活动。
下棋的下棋,说话的说话,唯独树下那个坐轮椅的老太太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陆闻笙一怔。
他知道赵母年纪大,但上一次见她远没有现在这么苍老。
她的头发竟然全部都变白了,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攀爬在她的脸上。
看起来做江稚鱼的奶奶都绰绰有余。
陈烨是第二次见赵母,见到此景,他通红的眼眶也泛起了泪水。
一旁的护工说:“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哭,问她她也不说,前几天我留心听了下她的话,她一直在叫孩子孩子。”
陆闻笙喉间一紧,下意识问道:“她女儿呢?”
陈烨看向他,无奈而悲戚。
护工摇摇头:“她女儿快十天都没来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那孩子把老太太什么事儿都处理好了,交了二十多年的费用,拜托院长好好照顾老太太,甚至还给她买了块墓地。”
护工的话说的陆闻笙连呼吸都渐渐艰难起来。
江稚鱼这是什么意思?
护工朝一个打拳的老爷子喊了句“别摔着”后,又看向陆闻笙和陈烨。
“我在这儿干了十多年护工了,还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孩子。”她摇摇头,“简直像在安排后事一样。”
最后一句话让陆闻笙猛地一震,背脊都不觉发凉。
不知怎么的,那天江稚鱼在后院说的“烧给阴间的自己”冲进了他的大脑。
忽然,赵母低下了头,本就瘦弱的身子佝偻着更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
护工知道她又哭了,立刻跑了过去安慰。
陈烨深吸了口气,终于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陆闻笙:“要看吗?”
半晌,陆闻笙才回过神:“什么东西。”
“遗书。”陈烨哑着声回道。
轻飘飘地两个字无论是从陈烨嘴里说出来还是陆闻笙听来都显得极为沉重。
陆闻笙伸出手,接过的赵候那颤抖好像通过纸袋传到了陈烨手上。
纸袋很轻,里面是一份遗书,一份遗产继承书,还有一枚婚戒。
陆闻笙看着这封字迹娟秀的遗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加深他心里的疼痛。
遗书只有几百个字,江稚鱼说她有遗传病,已经照顾不了赵母了,更不想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只能选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