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不依，也不松手，耳边传来陆闻笙低低的笑：「很痒，阿鱼，别闹。」
半推半就被陆闻笙揽着带回了包间，我眯着眼环顾四周。
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出现了重影。
我晃了晃头：「怎么都会影分身之术了。」
话音落下我就断片了……
再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有个背影在床边坐着。
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哥，想喝水。」
他站起身去拿水杯，我嘀嘀咕咕抱怨：「江聿风，你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让我混着喝。」
等他走过来，我抬头看见脸，直接蒙了：「笙哥，怎么是你？」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KTV，厕所门口，我乱摸的手。
陆闻笙克制又低沉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播放：「别动那里……」
我重新钻进了被窝：「倒也不是那么想喝水了。」
感觉到床垫陷了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我蒙在头上的被子。
「起来，喝水。」
我顺从地坐起身，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陆闻笙调侃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昨天喝酒的架势呢？」
「还划拳呢，还直接一杯一杯地干。」
「让你慢点喝，你还说你不养鱼。」
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我一本正经地看向陆闻笙：
「笙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
陆闻笙嘴角抽了抽，随即我头上挨了个爆栗。
「脑子里一天天想什么呢？」
眼前的人晶亮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扬起。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我咽了咽口水。
高岭之花谁都想采摘，我也不例外。
但我见过太多在陆闻笙这里碰壁的姑娘了。
我知道他对我跟别人不一样，多了那么些照顾，无非是因为我是江聿风的妹妹。
突然想起江聿风说过陆闻笙有个白月光。
我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笙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他突然转头看向别处：「小屁孩，管得太多了。」
「真是不懂谈恋爱的乐趣。」我开始吹牛逼，「谈恋爱多好啊，可以随时亲亲抱抱举高高，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快乐啊。」
陆闻笙又转过头看我：「你早恋了？你哥知道吗？」
「没有。」我立马话锋一转，撇撇嘴，「小说里看的。」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站起身，边说话边往外走：「我在等着摘一朵被娇养的玫瑰。」
门都关了半天，我还坐在床上沉思。
怎么突然提起养花了？
再说陆闻笙什么时候养玫瑰了？怎么没听江聿风说过？
手机响起，看到屏幕上顾悠悠的名字，我火速接起电话。
那边传来顾悠悠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哥真不是个东西。」
「他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公寓之后太累了，又怕他吐了没人管，想着缩在床边休息会儿，直接能看着他。」
「结果他一脚把我踹地上去了……
5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东西。」脑补出顾悠悠趴在地上的样子，我努力憋笑，「比如把江聿风也从床上踹下去一次。」
「算了。」顾悠悠扭扭捏捏道，「我舍不得。」
「滚呐。」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收拾穿戴整齐后，我走出了房间，陆闻笙穿着白色的衬衫靠坐在沙发上。
听到声音，陆闻笙眼睛微微抬了抬，站起身冲我走过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昨天你那个样子，江聿风也喝多了，时间又太晚了，就没送你回去。」
我乖巧点头：「笙哥，你是对的，如果我那个样子回去，可能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像是被我听话的样子取悦，一只温热的手落在我头上轻轻揉了下。
心跳突然加速，我佯装平静地跟在陆闻笙身后往外走。
一路无话，直到在我家门口分别时，他又揉了下我的头发：
「阿鱼，祝你大学生活愉快，有事随时找我。」
看着陆闻笙离开的背影，我摸了摸鼻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耳边传来一道贱兮兮的声音：уƶ
「别看了，都没影了，哪有你哥我好看？」
我扭头礼貌笑了笑，然后往屋里走，身后江聿风亦步亦趋地跟进来。
他没想到的是，我一进门就变了脸，哭哭啼啼地扑到了妈妈怀里。
「妈，江聿风昨晚白的啤的混着灌我酒。」
爸妈向来最宠我，果不其然，妈妈直接脱了一只拖鞋丢了过去。
我躲在一边，看着江聿风边磨牙边恶狠狠盯着我的眼神笑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挺大的人，怎么就一直不长记性呢？
但我没想到，江聿风学会了反击：
「妈，江稚鱼昨晚跟陆闻笙孤男寡女待了一晚上。」
我顿时站直了身体，意外的是妈妈竟然笑了：「闻笙那孩子成熟又稳重，比你靠谱得多。」
我松了一口气，开始了新一轮的打击报复：
「妈，江聿风昨晚和悠悠在一块。」
「悠悠辛辛苦苦送他回公寓，想在床边歇一会儿，还被他踹下去了。」
话音还没落下，江聿风就直接蹿到了楼上。
「江稚鱼，你够狠！」
我扬起嘴角笑了，跟我斗，你还嫩点。
6
上大学之后，偶尔工作不忙时，陆闻笙会来学校给我送零食。
记得室友第一次见到他就两眼放光：「江稚鱼，这是你之前说的亲哥吗？有对象没？」
我装作不在意：「不是，是我哥的朋友，但是他不喜欢女的。」
总归从来没人让陆闻笙心动过，阻止别人碰壁也不失为做了件好事。
我刻意忽略了对话时心底的不适，内心里，我是不愿意把陆闻笙介绍给别人的。
从幼时我就一直跟在陆闻笙屁股后面，江聿风欺负我的时候，也一直都是他替我报仇。
但是因为他大我五岁，上学以后相聚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我一直告诫自己我把他当哥哥的，而且据江聿风说陆闻笙有心上人。
可未宣之于口的喜欢会从眼睛里偷偷跑出来。
顾悠悠懂，经此一事，室友也懂了。
只有我哥那个憨货不懂。至于陆闻笙，我不知道他是不懂，还是装不懂。
毕竟真认识到自己喜欢陆闻笙已经是开学之后的事了。
后来有个学长给我送花时，我下意识就想起了陆闻笙那张脸。
他低沉地唤我一声「阿鱼」，都会惹得我泛起一阵战栗。
婉拒了学长之后，我就给陆闻笙打了电话：
「笙哥，在忙吗？」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是他的脚步声。
「刚忙完，怎么了阿鱼？」
「没什么事，我挂了哈。」
匆匆挂断电话，我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又压了压躁动的心跳。
陆闻笙，我心乱了。
在宿舍待了不过半个小时，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屏幕上是明晃晃的「陆闻笙」三个字。
接起电话，那边的人带着细微的喘息：「下楼。」
我跑到窗户边，陆闻笙在宿舍楼下站着，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手机微微仰头看着我的方向。
噔噔噔下楼跑到他身前，我面色疑惑：「你怎么来了？笙哥。」
他拎着外套转过了身，答非所问：「走，带你去吃饭。」
7
餐厅里，我乖巧地坐在一边，看着陆闻笙点餐，帮我拆开餐具摆在我跟前。
空气安静得让人不适，他先开了口：「说说吧，今天怎么了？打电话欲言又止的。」
「没什么大事。」我把手指绞在一起，「有个学长给我送花，可能是想追我吧。」
陆闻笙轻敲桌面的手微微一顿，又恍若无事：「大学是应该谈谈恋爱的。」
心里顿时一凉，我牵强地笑了下：「对。」
「但是学长多数都是骗子。」陆闻笙靠在椅子上，「不过……」
他突然话头一顿，眼睛紧紧地看向窗外的一个女孩，想也没想就站起身追了出去。
我坐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鸽了。
没等多久，就收到了陆闻笙的消息：「抱歉，阿鱼，有点事，今天你自己吃吧，账我结过了。」
我努力地回忆了下那个女孩的模样，没一会儿又笑了出来。
纠结这些做什么呢？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有人，早就该有心理准备的。
一个人吃完饭，慢悠悠地回了学校，直到睡前都没收到陆闻笙的消息。
不甘心的我隔了半个小时又拿起了手机，看到了他刚发的朋友圈。
配图是一杯红酒外加一朵玫瑰。
附文是【娇养的玫瑰要长大了】。
每个字单独拎出来我都认得，而且可以平静地读出来。
凑到一起就看着就想骂街。
气急败坏的我，没过脑子就发了个朋友圈，把手机开启免打扰，蒙上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再开机，我被轰炸了。
只因为我发的内容引起了众人的讨伐。
「以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网络很快，老公很多，却死活没有男朋友。」
「喜欢一个人很累，我想大胆点，爱他五六七八个。」
映入眼帘最显眼的就是江聿风的消息：
「妹，你喜欢谁？」
「我养的白菜看上了哪头猪？」
「陆闻笙不是挺好么，还知根知底，你咋就喜欢别人了？」
我暗暗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陆闻笙。
眼睛转了转，给江聿风回复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又忐忑不安地点开了陆闻笙的聊天框。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外加一个问号：
「？」
「阿鱼有喜欢的人了啊？」
心里的酸涩一阵阵翻涌至喉咙，真想直接发过去一句我喜欢的是你。
可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勇气在想起陆闻笙的玫瑰那一刻，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我直接关掉了手机。
我的爱情还没发芽就枯萎了。
晚上又收到了江聿风的消息：
「周末晚上的时间空出来，要聚一下，给一个人接风洗尘。」
回了个「好」字，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
接风洗尘的人不会就是那个女孩子吧？
周末晚上到达包间的时候，证实了我的猜测。
果然，是我想象里的情敌本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