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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出来,我才发现,秦宇和刘岳居然一起在门口等我。
我要走,秦宇就拦。
我问他想干什么,他反问我想干什么:
「苏荷,今天是岳哥女朋友的生日,你这么闹,想干什么呀?人家好心好意请我们来一起庆祝生日,你倒好,拖着个死人脸,还把那么贵一瓶酒打翻了。你知道那瓶酒多少钱么?九万八!九万八!」秦宇气急败坏,就差指着我鼻子了。
刘岳则阴阳怪气:「荷姐,打碎了酒,我不怪你。但是你把我的女人弄哭了,我今天就得找你说道说道了。第一,我不打女人,第二,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给雪儿敬一杯道歉,酒我不用你赔。」
望着这两个恬不知耻的男人,我的胃又在翻滚。
但我必须把我的心里话,摔到他们头上。
我跟秦宇说:「你知道你为啥不如刘岳么?刘岳为了个三,都能出来逼迫你老婆道歉,你还帮着刘岳,你这辈子就当刘岳的狗吧!」
又跟刘岳说:「九万八是吧?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花九万八买酒给三喝吗?你一个赘婿,不守好男德,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是好日子不想过了!」
刘岳被我骂中心事,立刻翻了脸,上手就把我往包间里拖:「秦宇,你老婆你自己不会教育,今天我就替你教育教育!」
我剧烈挣扎,可无奈没有刘岳力气大,只能被他拖进了包间。
见我被拖进来,年轻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嘚瑟。
刘岳等秦宇也进了门,让其他人把我摁住,就去把门反锁了。
其中一个一边使劲儿钳住我的手,一边劝我服软:
「就道个歉的事,你非搞成这样,这是图什么呢。
「赶紧跟刘哥说句软话,这个事就过去了。」
我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你们这是非法拘禁,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除非你们今天晚上把我杀了,否则,连秦宇算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岳一个赘婿,可包庇不了你们犯罪!」
钳着我手的人明显被我吓倒了,连摁着我的手都松了。
我了解秦宇的这些朋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酒囊饭袋,别看平常在女人跟前吆五喝六的,但真让他们到警察跟前走一趟,保管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们现在这么对我,不过是因为从前没有遇到过跟他们硬杠的女人。
他们从前就看不惯我。
看不惯我学历比秦宇高,看不惯我挣得比秦宇多,更看不惯秦宇对我好。
刘岳听他老婆的话,那是因为他老婆有个好老子。
我有什么呢?
不过是个县城穷酸老师家的闺女,凭什么也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他们看不惯,所以,他们要把我的尾巴摁下来。
可惜,他们小瞧了我。
我的世界里就没有服软二字。
小时候我奶奶不喜欢我,污蔑我偷东西,我爸差点没打死我,我也咬死不认自己偷了东西。
不但不认,我还破口大骂。
骂我奶是个老巫婆,骂我爸是个乌龟大王八。
骂偷东西的死全家,编瞎话的不得好死。
骂到前屋后舍都知道,我爸要打死他的亲闺女。
我奶是我们那片有名的泼妇,但在我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如果这些人知道我的名头,我想他们肯定不敢来惹我。
在我的威胁下,那些人很快就放开了对我的钳制。
我冷冷地暼了一眼秦宇,原打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再送他们报复大礼包。
但刘岳显然不打算放过我。
他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笑意,对着秦宇说:「秦宇,你老婆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你他妈的管不好你老婆,以后就他妈别跟我们一起玩。」
秦宇脸上骤然一僵。
而剩下的几个狗崽子也心领神会。
兄弟甲说:「咳!原来我以为找个大学生老婆,能有啥不一样呢,原来真的不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找个懂事的漂亮姑娘。」
兄弟乙说:「你这是找老婆吗?你这是找了个老妈呀,天天管东管西,这不让干,那不允许。你们俩睡觉是不是她也得在你上头啊。」
其他人哈哈大笑。
秦宇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刘岳啧啧有声:「人家是个独立女性,我原本以为她受的教育多,现在看,还真的不够多。」
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激怒秦宇,逼他对我动手。
这样既收拾了我,又跟他们撇清了关系。
好笑的是,他们也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我分明看见,秦宇的拳头都捏起来了,他被他们的话刺中了心脏。
可见,他们说的,正是素日里秦宇所想的。
我望着眼前的秦宇,突然想到一句话。
人不是一下子烂掉的。
每一个人的腐烂,都是从根部,慢慢腐蚀,向上,等到外表都能看到烂斑的时候,恐怕这个人已经烂到根了。
可笑的是,就在今天白天,我还在试图挽救我们的感情。
我根本不知道,我爱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就在这时候,刘岳发话了,他问秦宇:「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今天你是自己教育你老婆,还是我替你教育?」
秦宇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说,他自己来教育。
在我的怒视中,秦宇慢慢向我走来,厉声问我:「你道歉还是不道歉!」ყz
我用出全身力气,告诉他:「我们离婚吧,傻逼。」
我转身就走。
秦宇在我身后大喊:「你给我站住!」
我当然不听他的。
秦宇跟上来扒拉我:「你说什么?离婚?
「你搞得我在兄弟面前毫无面子,你还敢提离婚?
「他们说得对,你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
秦宇高高扬起的手甩在我脸上,我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耳光:「你今天必须给刘岳道歉,你不道歉,就甭想给老子离开这儿!」Ϋƶ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与疼痛比起来,更多的是羞耻感。
我的脸上像起了一层火。
我发愣的时候,秦宇像打上了瘾,另一个耳光又狠狠地甩了过来:「就你长嘴了?你不是刚吗?不是矫情吗?今天老子就治治你的公主病!」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显然是恨我恨到了极处。
而刘岳和他的兄弟们,则意犹未尽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烁着期待,嘴角带着隐秘的微笑,就差给秦宇摇旗呐喊了:
【揍她,揍她,狠狠地揍她。
【这个女人就他妈的欠揍!】
我仿佛听见他们心底的声音。
这是一群男人,对一个女人围猎的狂欢。
我知道我应该退避,但我实在太生气了。
就凭他们是男人,他们力气大,我就该退避吗?
去他妈的!
我仿佛听见我血管里的血流爆破的声音。
我冷冷地望着秦宇:「道歉?」
我狠狠顶上他的裆部,在他发出的哀号中,我说:「好啊,我道歉。」
我随手操起最近的酒瓶,哐一声就往刘岳的头上甩去:
「这么道歉,够不够啊?」
一个盘子,飞向狗腿子甲,淋了他一头菜汤。
「这样,够不够?」
一个水壶,飞向狗腿子乙,烫得他嗷嗷叫唤。
「还是这样。」
一时之间,整个包厢里,噼里啪啦响做一片。
服务员很快破门而入,被里头的景象惊呆了。
而我抓紧最后的时间,用酒瓶又给了秦宇一下,把他整个砸蒙了:
「道歉?你们这群狗比配吗?
「你和你这帮所谓的兄弟,不过都是刘岳的狗。你们这群狗崽子,长得像个人,其实猪狗不如。
「你们上赶着给刘岳的三过生日,不就是因为刘岳是你们的甲方么?
「为了点钱,脸都不要了,管三姐叫嫂子,这么喜欢三姐,怎么不领回去给自己当妈呢?
「一群围着屎粑粑的苍蝇,恶心。」
我当着这群人的面,把他们友谊的面具戳破,令在场所有人都很没脸。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又尴尬又愤怒,精彩极了。
5
因为我们砸坏了酒店的东西,酒店方面报了警。
警察很快来了,我立刻揪住秦宇,把他和他兄弟们一起暴力对我的事情全说了。
因为要做笔录,除了我和秦宇之外,饭局上所有人也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刘岳和那群乌合之众,是前后脚进的派出所。
他们一起大摇大摆走进来,仿佛很笃定,警察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秦宇则一直在看刘岳,我知道,他这是习惯了做事前看刘岳脸色。
可刘岳看都没看秦宇,伸冤一样跟警察说,他是个守法公民,绝对没做违法违纪的事情:
「原本啊,今天我是叫一帮兄弟来一起乐呵乐呵。谁知道秦宇和他老婆当着所有人面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秦宇的老婆要走,我当大哥的,不能不管。」
刘岳的谎话,张嘴就来:
「我就想让他俩把心结打开,才把他老婆劝回了包厢,可能我动作大了一些,毕竟我是个糙老爷们,但是我真没打她。绝对绝对没有动手。」
说着说着,他脸上居然还显露出一丝丝委屈:
「你们可以看录像嘛,饭店走廊都有录像。」
等他说到这句话,我才意识到,刘岳就是笃定了他对我的拉扯构不成证据,才敢明目张胆地信口雌黄。
警察应该也是见惯了这种无赖,很快将他和其他人分开,让他们分别去做了笔录。
与此同时,另一队警察也调阅了酒店走廊的监控录像。
可据执法的同志说,监控录像只能证明刘岳拖着我进了包间,并不能证明他打了我。
而且其他人的笔录,也都声称我和秦宇本来就在吵架,并不是因为饭局上的事情吵。
警察们很同情我的遭遇,但因确实没有他们打我的证据,最后只好把其他人都批评教育了一番,就让他们走了。
而秦宇虽然打了我耳光,可我也用酒瓶砸破了他的头,警察判定,我们这属于互殴,如果两个人都同意调解,就可以直接签字走人。
因为想着我应该尽快把孩子带走,我选择了同意调解。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秦宇居然第一时间给刘岳打了个电话。
尽管电话那头的刘岳根本看不到秦宇的样子,但秦宇还是在点头哈腰着跟刘岳道歉。
夜里安静,我听见电话那头的刘岳说:「闹成这样,咱还怎么处?你老婆这么牛比,我看你也不需要我这种兄弟。哥奉劝你一句,老婆你还是要管好,不该说的不要说,要不然,动不动搞到派出所,大家都扫兴。」
秦宇一个劲儿叫「哥」,说自己「错了」,可对面还是挂了电话。
我冷冷听着这一切,痛快地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我更坚定了一件事,刘岳和那些狗腿子们必须被我整倒,我要让他们不死也掉十八层皮。
至于秦宇,我更加不会让他好过。
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暂时再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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