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泽顿在原地，脑袋都空了。
又听见楚昀安点了点头：“可以。”
贺冉还有个奶奶要照顾，常常训练到深夜后还要回家。
所以基地没有安排他的房间，有时候累了，他就会去各个成员的宿舍小憩。
反正是个20岁的孩子，楚昀安也没有什么男女的忌讳。
既然贺冉想，她也就同意了。
得到回答的贺冉重新直起了腰，看向程赫泽时，那笑意里多少带点挑衅和不屑。
完全陷入震撼的程赫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缓缓离去。
直到苏音出现在眼前，才拉回他的神智。
程赫泽后知后觉的拔腿就想追上去，苏音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们已经回去了！”
见阻止不了他，苏音只好再次劝道：“明天还有和迅天战队的交流赛，队员们都还在等你。”
这句话成功的让程赫泽停住了脚，他望着走廊的尽头，良久，才扒了扒头发上楼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酒店房间。
程赫泽站起身，身后的电视屏幕上还放着XT战队的比赛录像。
“明天只是交流赛，但不可以输。”他扫了一圈众人的脸，“有铭，你的微操还要练；奶妈，不要再犯上次那样的低级错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音身上。
“在场上要记得听从队长指挥，切忌擅自冲动。”
苏音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自程赫泽退役之后，VI便再也没有拿过冠。
于是在比赛中，苏音时常会因为情绪而失控，犯下一些低级的错误。
她今年也到了职业选手的迟暮年纪了，操作和判断力急速下滑。
若不是因为还有着商务，俱乐部去年就已经打算将她换下。
不过明年，苏音确实也要退役了。
一番叮嘱后，这场赛前会议才算完。
看着程赫泽离去，房门重新合上。
夏有铭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即使再听千百遍训，我也还是会觉得教练可怕。”
程赫泽别名死亡教练，对选手们的操作格外严苛，容不得出错。
而且说话也十分不客气，情商极低，一点都不担心会打压到选手的心理状态。
但程赫泽却也是实事求是，所以选手对他又敬又畏。
夏有铭看向苏音，好奇的问：“音姐，教练以前做选手的时候也是这样？”
苏音陷在沙发里，犹在羞恼，闻言却是愣了一下，随口道：“他对自己更狠。”
当年他可是愿意为了退役后专心照顾楚昀安，不惜熬着大夜做交接培训，就为了能够让俱乐部放人。
想到这些，苏音心情更是低沉。
她站起身神色凛然：“这个赛季我们只能赢，听到了没有。”
在场的其他孩子见状，磕磕绊绊的应了。
苏音现在是俱乐部的财神爷，俱乐部靠着她的宣传和广告费养着。
所以，俱乐部上下个个都让着她，让出了一身骄纵的性子。
苏音也不在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脑子里一半想着退役后的事，一半想着程赫泽。
至于楚昀安，她压根就没有把那个菜鸟战队放在眼里。
说完这些，苏音便开门出去了。
在路过程赫泽房间时，迟疑的缓了步子。
她观察了四周之后，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滴”的一声，滑开了房门。
不等她推开，门就从里拉开了。
正要出门的程赫泽见到她，脚步一顿，眉梢一拧：“你做什么？”
苏音表情微僵：“我……”
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房卡就被发现。
程赫泽一把将房卡拿了过来，看清房号后眼底立即漫上了寒意。
“这次回去，我会考虑重新组队的问题。”
听着他宛如命令般的话，苏音眼眶终于红了。
她带着哭腔质问：“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
“这就是你的错。”程赫泽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喜欢你。”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楚昀安？”苏音咬着牙问，“你也看到了，她不爱你了！”
程赫泽心里烦闷，懒得与她解释，直接越过人大步离开了酒店。
山城的人文风情都带着些古旧的气息，连夜幕下的霓虹灯都透着一股年代感。
程赫泽点了根烟，沿着长街慢慢走着。
从青训期算起，他和楚昀安认识八年了。
一开始二人并不熟，真正认识缘于楚昀安被基地同期霸凌。
楚昀安的身世捂得再紧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在一次偶尔的情况，程赫泽救下了楚昀安。
那个时候的楚昀安，倔强又脆弱，像过刚易折的冰棱。
又后来，在一次模拟战斗中，教练发现二人异常默契，便组成了搭档。
同时，他们也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就像双人花滑的组合，亦或者国标中的双人组合。总会在默契中，认定对楚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从而忽略了相爱那一步。
他有时看着楚昀安眼中地爱意时，会问自己，他有没有那么爱她。
答案是，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
但是，程赫泽清晰明确的知道，自己对楚昀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烟夹在指缝间，程赫泽没有抽，任由它兀自燃烧。
这么想着，他烦躁的扒了一把头发。
可如今楚昀安宁愿死都不愿跟他回家，这让他难以接受。
以前的她，分明不是这样的。
想不通的程赫泽烦乱的抬头，却是一愣，——他竟走到了摘星俱乐部门口。
此时夜深，俱乐部里漆黑一片。
他又想到了在酒店里，那个少年说去楚昀安房间睡的事情。
手里的烟早已经燃到了尽头，程赫泽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望着俱乐部大门，眼神发沉。
楚昀安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墙上的时针指向了2。
基地静悄悄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像个幽灵。
飘荡在人世间，像水面上的浮萍，雨滴打一下就碎了。
楚昀安缓缓的把自己推向窗边，窗外的夜色像幅水墨画，星子和灯火就是其间的点缀。
回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画面。
那时俱乐部管得严，晚九点后就不准青训生出门。
十点的时候，程赫泽得知了那天是她生日，竟临时起意给她过生。
楚昀安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生日的日期也是孤儿院捡到她的日子。
她茫然被拉到墙头，看着高耸的围墙发怵。
她说：“要不算了。”
程赫泽说：“不行，今天你十八岁，必须要过生日的。”
那时，程赫泽蹲在墙头，脑袋上顶着一轮弯月，像动漫里的男主。
他在月华之下露出了一个笑：“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楚昀安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退出了回忆。
那个说每个生日都陪她过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正当她要回房的时候，身后却蓦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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