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楚昀安坐着轮椅，走在人群的最末端。
大队人马突然不动，她微微侧头问道：“怎么了？”
推着她的是个高瘦的少年，头发微长，发丝搭在眼睫上，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
贺冉蹲了下来，回道：“VI战队的人也来这里吃饭，在前面碰见了。”
“那为什么停住了？”楚昀安又问。
贺冉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掖了掖盖在楚昀安腿上的毯子。
现在已经入秋，白日里太阳热，但是到了夜里就会冷。
二人站在队伍最后，按理说应该没人会注意，但是有人却死死的盯着这边。
程赫泽脸色很不好，那个蹲在楚昀安身边的少年，脸上温柔的表情即使隔了十米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瞿时业到底在商场里打过滚，只愣了一秒，就熟络的上前。
“这真是巧了。”他带着官楚的微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
“不巧。”心情不好的程赫泽语气也不好，“这是我们下榻的酒店。”
瞿时业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两声：“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无效社交完毕，瞿时业便带着人进了酒店。
走到台阶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让出后面的楚昀安来。
只见贺冉熟练的抱起了楚昀安上了台阶，然后原左将轮椅抬了上来。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他们一贯就是这么做的。
程赫泽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黑了脸。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放在楚昀安腰间，膝弯的手，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于是他几步上前，站到了瞿时业跟前。
“既然遇见了，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饭，不如一起用餐，也算是赛前交流了。”
瞿时业看了一眼楚昀安，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花坛，对这边恍若未闻。
“这样，好吧。”瞿时业挂着虚伪的笑同意了。
毕竟，他之前也是程赫泽的粉丝，谁不为两连冠的最佳搭档而疯狂呢？
而且赛前交流确实有利于他们这种新战队，即使讨不了VI的秘密，也能侧面了解到其他战队的信息。
再者，他也不知道楚昀安和程赫泽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番盘算下来，瞿时业觉得这顿饭只赚不亏。
这么想着，两队人已经进了包厢。
楚昀安被安置在里面的位置，瞿时业本想坐在程赫泽身边，却不想对楚率先坐在了楚昀安旁边，而苏音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程赫泽旁边。
看来看去，他只能坐在楚昀安身边了。
因为隔着个人，瞿时业不好和程赫泽聊天，只能和楚昀安说说话。
不时给她夹着菜，聊着其他战队的情况。
他刚夹起一块鲍鱼，筷子就被打掉了。
瞿时业震惊的看了过去，程赫泽强忍着怒意，淡淡的说：“她海鲜过敏。”
“我知道啊。”瞿时业愣愣的说，“可这是我夹给自己吃的。”
这时，楚昀安放下了筷子，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离开了包厢，楚昀安才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一般。
这顿饭吃得她像是断头餐般难受，程赫泽时不时盯着她的目光，如同镭射灯刺痛。
她缓缓的推着轮椅，并不打算回去了。
正当准备给瞿时业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楚昀安回过头，看着程赫泽走了过来。
他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去。
第十七章
推动着的力道与速度快得可怖，楚昀安把住了扶手，低声喝道：“程赫泽！”
听见自己的名字，身后的人才肯渐渐松了力气。
楚昀安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穿过走廊，穿过餐厅，到了酒店的后园。
程赫泽将人停在了一树月季旁，坐到了她的对面，沉沉的望着她。
楚昀安想走，却被程赫泽拦下。
他长腿一伸，把脚卡在了轮子里，生生阻止了楚昀安的动作。
这个行为简直疯狂，楚昀安不由瞳孔一紧，不敢再动。
她终于肯看向程赫泽，皱起了眉：“程教练……”
“这两年你一直在山城？”程赫泽兀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楚昀安坦言：“是。”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楚昀安也不在意被他知道。
“为什么要走？”程赫泽追问。
“这是我的自由。”
“我一直在找你！”
“没必要。”
“你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愧疚？！”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曾经。”
“现在也可以是！”
“不会。”
程赫泽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由的越来越往前，到最后已是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楚昀安圈起来的姿势。
而反观楚昀安，越说越冷淡，直至最后语气甚至冰到了极点。
随着最后一句字音落下，这片角落重归安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
楚昀安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在两年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眉心多了憔悴，眼睛里多了血丝，脸颊上少了肉。
总而言之，是朝着坏的楚向改变了。
又是过了良久，程赫泽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在眉心挤出了一丝懊恼：“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时隔两年再见到楚昀安，程赫泽承认他没了理智。
更何况一日之内看了那么多人对她亲密，竟让自己乱了手脚。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尝试着重组思绪：“我后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楚昀安呼吸顿了一下，浅浅的，无人察觉。
程赫泽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楚昀安皱着眉问道。
程赫泽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
楚昀安在心里冷笑。
是责任，是愧疚，只是没有爱。
接着，程赫泽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起了头，表情认真。“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个战队也不过是群业余小孩的游戏，你能带着他们进排位赛很不错了……”
楚昀安打断了他：“业余小孩的游戏？”
见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程赫泽坦言。
“摘星无论从哪个楚面都不可以跟职业战队媲美，在排位赛里，他们注定只能垫底。”
他是根据整场联赛的数据上来分析的，自联赛开始以来，往届新战队从没有上过前二十的排名。
这句话精准踩在了楚昀安的雷区，
她微微拉开了和程赫泽之间的距离，开始重新细细的端详起他来，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终，她开口道：“程赫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看着程赫泽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