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是左佳妍,她哭的很大声,我想听不见都难。
陈启明脸上骤然变色:“摔了?你先别动,我就过来!”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挂了电话,目光里似乎有挣扎,但最终还是说:“苏晨,我有点事,等等再来看你。”
不等我回答,他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没有哭,我只是很委屈。
就算不是未婚夫妻,我们也是做了十几年的朋友。
他要去看左佳妍,为什么就不能留在这里看我五分钟?
我病得都不能自己坐起来,难道他真的看不见么?
我忘了,他是真的看不见。
在爱里我盲目追寻,他却视而不见。
我们只是两个看不见的人,一个求不得,一个不愿给。
床头的向日葵灿烂如阳,留给我的只剩下阳光下的阴影。
一周后,我终于出院。
出院前,沈彦礼陪着我去外面散了散心。
夏海市是沈家的大本营,之前的游乐园就是他的家产业之一。
这些天他常来看我,哥哥不在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
走进礼品店,我的眼神被一枚勿忘我的胸针吸引住了。
蓝宝石缀成勿忘我的花瓣,在灯光下宛如盛放。
我不由自主的拿起那枚胸针:“沈哥哥,你知道吗,勿忘我的花语是永远不忘的爱……”
陈启明,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忘记我吗?
我将那枚胸针买了下来,沈彦礼也买了一束向日葵。
“沈哥哥想送给谁?”我好奇地问。
他笑了笑,将向日葵递给我:“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每天都跟向日葵一样开心。”
回到大学,陈启明却请了好几天的假。
等他回来,就到了七夕情人节了。
我看着勿忘我胸针,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送给他。
“这是什么?”他没接,只是冷冷瞟了一眼。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面对他,便只好低下头,把胸针递给他。
“一个礼物而已,送给你。”
陈启明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里面带着侵略性的探究。
勿忘我的湛蓝宝石泛着光,陈启明接过了胸针。
可还没等我松一口气,他便冷笑一声,手一松,胸针就往地上摔去!
“咔嚓”一声。
宝石花瓣碎裂开来。
我愣在了原地。
他漠然的声音传来:“我不需要!”
我的心好像也碎裂了开,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陈启明,你知道勿忘我是什么意思吗?”
他没有回答我,厌恶和不耐在他的脸上。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
我缓缓蹲下来,去捡那枚四分五裂的胸针,心里发冷,冷到极致竟也有些麻木。
我在不断地下坠,可他却从来不知道。
这以后,我没有再去找陈启明说过一句话。
我甚至想让哥哥把我转回以前的班级,但是理智阻止了我。
我看着他和左佳妍说话,一起吃饭,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就这么过了大概半个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在冷战。
其实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我一旦不去找他,便显得尤为明显。
突然有一天,我回到家,发现陈启明居然在我家。
我站在门厅,还是不想和他说话,但是像在学校那样转身就走又会被家里人发现端倪。
我只好冲他点点头,想略过他回房,却被他直接抓住了手。
他略有些烦躁的样子:“苏晨,你到底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我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我没有闹脾气。”
他狠狠皱起了眉头,我也淡淡的回看他。
良久,他放缓了声音:“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我还是没说话。
他又从桌上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蛋糕:“上次爽约了是我不对,明天再陪你去一次好了。”
我看着那个小蛋糕,五味陈杂。
小的时候,每当我不开心,陈启明就会送我这样的小蛋糕。
我已经长大了,可当这个蛋糕再次出现,我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软化下来。
我接过了蛋糕,算是同意了。
晚上回房,看着那个小蛋糕,我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轻而易举的就被他讨好。
第二天,游乐园。
我带着费尽心思粘好的勿忘我胸针,在摩天轮下面等着他。
如果这一次,他愿意收下我的胸针;
如果这一次,他能陪我坐一次摩天轮……
我想我可以把我仅剩的生命和时间,全都付出给他。
我带着希冀和期盼,等一个我愿意用尽生命去爱的男人。
只要他来,我就无悔。
可我从人来人往等到空无一人,直到灯光亮起来,又等到灯光暗下。
“小姐,你等人啊?”工作人员又要锁门了。
我朝他勉强一笑:“再等一会儿好么?求你,再等一会……”
他会来的,这次他一定会来的!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摇头:“行吧。”
“谢谢谢谢!”我连忙道谢。
可等到整个游乐园都暗下来,陈启明也没有来。
多么相似的场景啊,多么相似的对话,还有……多么相似的结局。
我一个人坐在摩天轮下面,眼睛忍不住的湿润。
“时念,回去吧。”
我抬起头来,是沈彦礼。
我被他牵起来,恍恍惚惚地坐上了车。
车开到半路,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哥哥,停一下。”我连忙喊道。LJ
车停了,透过车窗,我看清了人行道上的人影。
是陈启明。
他扶着脚上打了石膏的左佳妍,走得很慢。
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死死的攥紧了拳。
可这一刻,心真的好痛,心脏似乎一大片的空洞。
难怪他不来,原来又是要陪左佳妍。
我推开车门,走到他们面前。
陈启明看见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微微一愣,随即掏出手机来,然后皱了皱眉有些心虚:“我……现在正准备去。”
我笑了,怀里的胸针变得冰冷。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明明是他先约我的,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他失约。
面对我的质问,陈启明低着头沉默,没有半句解释。
“时念,你别怪他,是我摔伤了脚,他要照顾我才会耽误时间的……”
左佳妍的声音柔柔弱弱,刺耳无比。
“左佳妍,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我实在不解,“你摔伤了为什么不去医院,非要找陈启明?”
我的话不知触到陈启明那根弦,他竟生气了起来:“苏晨!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我看着陈启明,此时此刻这个人实在陌生。
胸口处传来窒息的疼痛,我忍不住捂住胸口,手环上的灯变成红色,不停地“滴滴”叫着。
我强撑着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倒下来,被沈彦礼扶着离开了。
可转过街角,我就再也撑不下去,软倒在地上。
晕过去之前,我看见胸针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再次碎开。
这一次是怎么也拼不好了……
医院。
我醒过来的时候,医生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许小姐的情况恶化,手术风险很大,家属要先做好心里准备……”
透过门缝,我看见了爸爸沉默低头,妈妈忍不住捂嘴啜泣起来,哥哥攥紧拳头……
我愣愣地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原来我压根等不到三十岁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哥哥推门进来了,爸爸妈妈都跟在后面。
“时念,你醒了。”哥哥一愣,瞬间收起了难过,露出一个笑来,“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半句都没有提医生说过的话。
我看着故作无事的父母和哥哥,心中酸涩无比,却还是扬起一个笑容。
“哥,我好多了。”
妈妈握住我的手,她的眼眶再次泛红,又挤出一个笑来:“时念,我们刚刚商量过了,最近天气这么好,你跟则之就正式定下来。”
看着父母和哥哥希冀的目光,我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订婚仪式这一天。
妈妈替我戴上特别定制的花冠,上面的钻石和珍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我好像变成一位真正的公主。
“真漂亮……”妈妈看着我,眼眶微微湿润。
哥哥捏了捏我的脸:“以后一定要幸福知道么?”
我知道这个“以后”已经没剩下多久,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了会儿话,他们都出去接待宾客了。
我站在窗边,看到了独自站在泳池边的陈启明,灯光打在他身上,这一刻显得那么沉郁。
我走到泳池边,隔着池子,他抬起头来。
我知道他不愿意,也知道他不开心。
可这次,我什么也没说。
就当我自私吧,让他讨厌我也没关系。
陈启明,让我在离开人世之前,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点痕迹。
我存在过的痕迹。
“许小姐……”
这时,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
我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是左佳妍。
我记得我并没有邀请她。
左佳妍看着我,眼中露出羡艳:“你今天真好看,这样好的衣服也只有你能穿了……”
“谢谢。”
我无意跟她多说,转身就要走。
但左佳妍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诧异地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双发红的眼睛。
“许小姐,求求你原谅我吧!我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你家里这么有钱有势,求你放过我吧!”
我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