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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就不过去了，要不你带蔚蓝去吧。”我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很潇洒地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蔚蓝。

我相信她很需要这个机会。

姜湛眉心聚拢，隆起一座小山峰，眼神也复杂了几分，不是直白的不悦，而是一种隐隐不悦却又带着克制的情绪。

“我们不会离婚，蔚蓝的事，我会处理好。”

说真的，听到这句话，我有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因为那个意思像是在告诉我，他选择了我，准备放弃蔚蓝。

这不就很离谱吗？真命天女就这么放弃了？

“姜湛，你别开玩笑了，不要给我这种无谓的承诺，不，连承诺都算不上吧？”我冷静地拒绝。

说完我转身就想进屋去，却被姜湛抓住了胳膊。

“让我试试。”他第一次用这种类似恳求的语气对我说话。

哪怕是上一世要和我离婚，他都没有这么放低过态度。

我心里有些打鼓，难道姜湛真的爱上了我？

那也不可能爱得比蔚蓝还深，要放弃也是放弃我才对，我想姜湛是受到了家里的压力，又暂时还没有到为了蔚蓝对抗全世界的地步，所以准备继续利用我，稳住家里人。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很说得通又非常可靠的理由。

“不用试了，你回去吧，我爸今天还没回来，等下万一回来了看到你，给你难堪就麻烦了。”我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说曹操曹操到，我爸本来就是临时有事处理一下，我妈正在家里忙年夜饭，所以不知道姜湛来了。

见到姜湛，我爸的脸色急转直下，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进了家门，他严厉地问，“你来干什么？”

“爸。”姜湛还是很客气礼貌地叫了一声。

“你别这么叫我，我承受不起，你应该也很快就有新的老丈人了，叫新的去吧。”我爸的回答不给姜湛一丁点面子。

我怕闹得太难看，赶紧过去挽住了我爸的胳膊，“爸，我妈正需要个人打下手，你快去，这里我来处理。”

我爸答应过我，我和姜湛之间的事，他不会过多插手，所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去了。

“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家对你的印象非常差，姜湛，就算我们暂时不离婚，也不会再有好结果，我已经说服了我爸妈，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你也回去跟你家里人说清楚吧。”我平静地对姜湛说道。

姜湛沉沉地看着我，“我不打算离婚，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

“你还想耽误我多久？”我脱口而出，“做人怎么能这么恶毒？就算当时候我答应了你爷爷嫁给你，导致你爸妈对你施压，可是那也是你同意的，你也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凭什么最后都怪我？”

姜湛的眼神忽然起了波澜，语气也变了，“林浅秋，你真不知道你害我失去了什么吗？”

我一脸不解，“自由？”

“呵呵。”姜湛冷笑了一声，“狗屁的自由。”

倒也是，结婚后他照样潇洒，丝毫没有因为已婚而收敛。

自由对他而言，就是想不想的问题，哪有那么严重。

那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我婆婆打来的电话，虽然我和姜湛已经闹得很僵，可是我婆婆一直站在我这边，我拒接电话不太好。

我走到一边接了电话，婆婆的声音响起，“浅秋，和姜湛回来吃年夜饭吗？”

“妈，那个……我今年可能就不过去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婆婆叹了一口气，“回来吧，我有点事告诉你，也林国你会明白这几年姜湛到底在和你倔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姜湛，他也正在注视着我。

我爱了他十年，对他的生活和性格，以及喜好都无比了解，怎么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这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好。”我答应了下来，彻底结束前，能知道这些年自己为什么被姜湛冷待的原因也好。

挂了电话后，我对姜湛说道，“走吧，去你爸妈那里。”

他无声，只是转身去车上。

我紧跟其后，准备上副驾驶时，又改变主意去了后座。

副驾驶现在应该是蔚蓝的专座，我无心和她抢，哪怕她不在，我都愿意主动让出。

这个举动，让姜湛的脸又黑了三分。

但他没有多说，只是开车出发赶往C市。

路上，我给我爸妈发了一条信息，解释了一下原因，好在他们理解我，只是希望我尽快赶回去。

天冷有雪，加上时不时堵车，所以车速比以前要慢一些，平时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今天开了六个小时才到。

已经过了中饭的时间，所以只能等晚上直接吃年夜饭了。

“爸，妈。”见到公婆，我一如既往地亲切喊道。

说真的，经过蔚蓝那件事，我反而对公婆更喜欢，更亲近。

一想起离婚后，这么好的公婆就要让给别人了，我还有点舍不得。

“浅秋，回来了。”我婆婆上前拉住我的手，然后瞪了一眼姜湛，眼神充满了责怪。

姜湛视而不见，只是脱了外套，然后去沙发上坐下。

我公公哼了一声，撇开脸不去看自己儿子，而是招呼我，“浅秋，过来这边坐。”

我和婆婆过去坐下，我婆婆又问，“开了多久的车？路上吃了东西吗？我让厨房给你们留了点饭菜，垫垫肚子，晚上年夜饭多吃点。”

“好。”我点点头。

等饭菜端上来后，我和姜湛随意地垫了垫肚子，公婆就在旁边看着，四人的气氛有些微妙。

“多吃点，这么瘦让人心疼。”我婆婆给我夹菜。

“嗯嗯。”我心里一暖，冲她笑了笑。

姜湛埋头吃饭，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吃完饭，他一个人上了楼，我公公则说要去书房处理点工作，只剩下我和婆婆在客厅待着。

她说，“浅秋，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她从楼上拿来了一个牛皮信封，在我不解的眼神中，拆开信封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我，“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照片审视，随即脸色一变，心里充满了震惊。

总共有七张照片，每一张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错愕和难以置信，等到全部看完，我完全回不过神来。

七张照片，每一张上都有一个女孩。

前面四张是她和姜湛的合影，地点有樱花树下，姻缘庙前，同心锁桥上，和摩天轮，两人穿着情侣装，笑容甜蜜。

后面两张则是充满了悲伤，是在哭泣的自拍，手腕上还有血。

最后一张最为恐怖，是一具尸体，应该是溺水而亡，浑身湿漉漉的缠着水草，皮肤被泡得发白。

我用了好几分钟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声音有些惊颤，“妈，她是谁？”

“你见过和她长得像的人吗？”我婆婆却轻声问我另一个问题。

我点点头，是的，蔚蓝简直就是第二个她。

婆婆收起照片，叹息了一声，“浅秋，她叫陶雪，是姜湛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

“妈，您说清楚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有点急促了。

在婆婆的讲述下，我才知道，我自以为对姜湛的了解之中，还藏着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那段时间正好是临近毕业，我和邓晶儿她们几个跑出去实习，那是我唯一一段时间，和姜湛分开那么久，在另一个城市里，只能每天想方设法网上找话题聊聊天。

我记得非常清楚，姜湛那时候万年不变的朋友圈背景照，换上了一个粉色的卡通桃子图片。

为此我还提心吊胆了林国久，生怕他是动了春心。

其实我那时候的直觉没有错，姜湛就是在那段时间遇到了陶雪，第一个让他真正知道喜欢是什么的女孩。

不同于以前的玩玩而已，他很认真地和陶雪交往，只是这件事遭到了家里的反对。

正好那时候姜爷爷病重，因为想要看到姜湛结婚的心愿，便物色了一番合适的人选，最后觉得我很合适。

我得知要嫁给姜湛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也加剧了姜家反对陶雪的态度。

“妈，你们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我们那时候坚决反对姜湛和陶雪在一起，本以为他们交往时间也不长，只要他答应和你结婚，两人就会不了了之，谁知道那孩子……唉。”我婆婆眼里有一丝愧疚和懊恼。

我终于知道结婚那晚，为什么姜湛对我说那么多狠话，每一句都像刀子在插我的心。

还有他说的，要我后悔嫁给他，痛苦一辈子。

原来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在我们结婚的那天，跳河自尽了。

“浅秋，”我婆婆脸色有些苍白，“我知道，瞒着你不好，你应该有知情权，可是那时候我们太着急了，而且她跳河时，你和姜湛已经举行完了婚礼，已经来不及。”

“妈。”我的心已经凉了下来，笑容有点可悲，“我知道了。”

说完我起身，去拿过外套，“麻烦派人送我回去吧，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婆婆无奈地叹息，她说，“浅秋，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姜湛，千错万错，是我和你爸当年做得太绝而导致的，姜湛也是受害者之一。”

“嗯。”我不想多说，敷衍点头。

很快我婆婆派了人，送我回A市，一路上我的心绪都难以平静，脑海里全是以往的种种。

原来我婆婆明知道姜湛对我如何，也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原来姜湛有过喜欢的人，那个陶雪才是真正的白月光，蔚蓝只是替代品。

原来我真的很像一个笑话，连姜湛为什么一再伤害我的原因，都一概不知。

原来在这个故事里，我连女二都算不上。

我摇下车窗，冷风灌入车内，吹在我脸上，刚滑落的眼泪就被吹散了。

司机问，“少夫人您不冷吗？会吹感冒的。”

“不冷。”我已经冷得太阳穴都在痛，可还是很固执地回答。

或者应该让冷风吹走我的愚蠢和不自知。

等回到家，天已经漆黑，我爸妈见过这么快赶了回来，很是惊讶。

但他们也立马猜到了我心情不好，肯定是在公婆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意意，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我妈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我公婆劝我不要和姜湛离婚，我想得有点生气，掉了几颗金豆子。”我已经平静了林国多，还能挤出一丝笑。

我爸气愤道，“他们还好意思？怎么不早点教训一下自己那个人渣儿子？”

我妈附和，“就是。”

“爸妈，你们别担心了，过完年我就去大伯那里，先分居两年吧，到时候直接离了。”我答道。

“决定了？”我妈试探着问。

“决定了。”我不想再当女三号，这段婚姻原来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更不应该继续下去了。

我爸欣慰地点点头，“好，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好了，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包饺子吧，来做点事，别想那么多。”我妈拉着我去厨房，给我安排了一些活。

我全单照收，卖力地当起了副手，在十二点来临之前，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年夜饭。

这是结婚五年以来，第一个没有姜湛的年夜饭。

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我需要从今天起开始习惯。

一家三口的年夜饭也很温馨，很融洽，我妈突然感叹起来以前没有多生个二胎，不然现在更热闹。

我爸也深有同感，还开始叮嘱我，“意意，等你和姜湛离了婚，就再找个好男人，听爸的，以后孩子多生一个，过年时热闹。”

“就为了过年时热闹，所以得多生一个啊？”我喝了两三杯小酒，脸都热乎乎的。

“那可不，生孩子就是逢年过节热闹，不然生一堆捣蛋鬼干什么？”我爸直率地表达他的看法。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我妈嗔怪地骂道，“你们男人就是说的轻松，有本事自己生去，生一个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我可不想我女儿一样的罪遭两次！”

我爸一听，似乎也觉得有道理，“嗳？好像也是，当年你妈生你大出血，吓死我了，那时候我还想你这孩子是来讨命的吧？赶紧塞回去得了！”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呸呸呸！”我妈急了，拿着筷子就敲我爸的嘴。

我爸反应过来后，也跟着“呸呸呸”三下，我被他们这对老夫妻逗得哈哈大笑，突然外面传来了烟花的声音，我扭头望向窗外，夜空中绚烂的烟花不停交织，真美。

又是新的一年了，我默默地看着烟花，心里祈祷着，让我开始新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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