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压抑让时念有些疲倦,默默起身走出了包间。
阳台风拂过,时念终于得以喘息。
可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五年了,你还是融不进庭深的圈子。”
她回头一看,何若曦款款走来。
空气中也随之染上了浓烈的香水味,让时念皱起了眉。
她屏住呼吸,不露声色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何小姐,再怎么说贺庭深也是个已婚人士,希望你能自重。”
何若曦轻蔑一笑:“时念,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导演。”
时念眸色渐沉,没有打算回应。
然而何若曦接下来的话,让本就不和的气氛更加僵凝。
“如果爱情是你想抓就能抓住的东西,你也不会五年都走不进庭深的心里。”
她顿了顿,言语越发尖锐:“你用商业联姻禁锢了他五年,让他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里,不觉得自己恶毒吗?”
时念愣了瞬反驳道:“那你呢?插足别人的婚姻,不觉得可耻吗?”
谁知何若曦不急不缓地回答:“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庭深两情相悦。”
她话里的嘲讽彻底刺破时念的心房,让她脸色陡然一白。
何若曦唇角弯起抹得意的弧度,缓缓靠近时念耳畔——
“忘了告诉你,庭深的吻技进步了。”
看着何若曦离开的背影,时念的耳膜都在疼。
但又觉得那句话从对方嘴里出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半晌,她才缓和情绪,准备回包厢。
可刚到门口,就听见贺景淮说:“庭深,当年若曦要是没走,你们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时念浑身一僵,进去的勇气也瞬间消散。
她目光渐黯,转身仓促离开。
横江别墅。
光线昏暗,时念靠着吧台,翻看着五年来和贺庭深的聊天记录。
都是她的报备和关心,贺庭深的回复寥寥无几。
她坚持了五年,哪怕知道贺庭深不喜欢自己。
苦涩霎时淹没时念的心,她抓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忽然,门被推开。
她抬头看去,是贺庭深回来了。
看到时念手中的酒,贺庭深眉目一拧:“回来不说一声?。”
冷漠的质问让时念想到了何若曦的话。
两情相悦……
为什么她和贺庭深就不能日久生情?
下一秒,时念突然上前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下去。
唇间触碰让贺庭深眸色一怔,却还是把人推开:“你干什么?”
看着男人眼底的愠怒,时念心如针刺:“我们是夫妻,接吻不是很正常吗?”
贺庭深沉默,目光晦暗不明。
“贺庭深,何若曦说你吻技进步了,你跟她接过吻?”
时念努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冷静。
然而贺庭深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了句:“只是借位的大冒险而已。”
坦然有敷衍的回应似是刀子扎进时念的心里,痛而无奈。
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解释了。
就在时念想结束话题时,贺庭深话锋一转:“贺氏投资了若曦的剧本,由你来拍。”
闻言,时念一愣。
两人虽然都是从事影视行业,但彼此的工作没有任何交集。
贺庭深不投资她的作品,只说不希望谣传她背靠贺氏,坏了名声。
时念从不怀疑,可他现在这样公然投资何若曦的作品,又算什么?
“我不接。”
贺庭深眸中多了丝不满:“我和若曦都认可你。”
若曦!
为什么这个名字总在她耳边回荡?
“你能不能别提她?”时念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贺庭深面色一沉:“你又在闹什么?!”
话里的寒意像浪潮侵袭而来,让时念有些站不稳。
她深吸了口气:“一直提她的人,不是你吗?”
贺庭深解下领带,黑眸泛着冷意:“别忘了,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你这样跟我闹,有意思吗?”
这一瞬,时念脑海轰的一声,耳畔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贺庭深好像又说了什么,可她什么的听不见。
她看见他不断张合的薄唇,以及冷漠离去的背影。
客厅里,落地钟指针还在转动,摆轮摇晃,却死寂无声。
时念痴痴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耳廓。
次日。
从医院出来,时念抓着检查单的手不断颤抖,脑海中回荡着医生的叹息。
“出现间歇性失聪,证明你的鼻咽癌已经恶化到了严重的地步,哪怕手术成功也会引起并发症,恢复几率非常渺茫。”
良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贺庭深的电话。
几声嘟后,那边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有事?”
时念沉默了会儿,哑声回答:“我们……分开吧。”
第五章
气氛顿时凝滞。
时念抓着电话的手收紧,心中很是忐忑,贺庭深会答应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终于传来贺庭深不耐的声音。
“时念,贺氏和时氏的联姻,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儿戏?”
他冷漠的质问,像砸在时念心上的一记闷锤,伤得她痛不欲生。
她一向喜欢贺庭深的冷静自持。
可当他把这份冷静用到她身上时,却又伤得她痛不欲生。
时念知道贺庭深一向公私分明。
五年来,他们之间没有丝毫感情,有的只是家族利益,只有她还妄想着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沉默间,时念看着熄灭的屏幕,原来贺庭深早已挂断。
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他对她向来没有足够的耐心。
铃声再次响起,她拿起手机是许律师。
“喂!”
刚接通,许律师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来:“时小姐,遗属相关资料已经整理妥当,有些细节需要您再过来一趟!”
律师事务所。
接待时念的依旧是许律师。
“时小姐,这是贺氏的股权转让书。”
时念接过转让书,直接翻到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她心里顿觉空落落的,像被人剜走了一块
“您的个人财产,想以什么方式捐赠?”许律师的提醒,让时念陷入沉思。
她死以后,股权还给了贺庭深。
似乎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自己是他死去的前妻。
突然,时念想要留下些什么,让贺庭深记得她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我想成立一支叫相思慈善基金。”
属于她和贺庭深的慈善基金!
回到家。
时念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何若曦的剧本,我接了。”
死亡临近,她想通了很多。
这部影片是她临死前,唯一和他有关并能在荧幕上留存的记忆。
哪怕她在里面是恶毒配角,至少让他不要把她忘的那么彻底。
助理虽然疑惑时念突然的转变,但还是应下:“好的,那我马上安排。”
当晚,助理组好酒局。
原作者和投资方都会出席。
时念来到约定包厢,时间刚过晚上八点。
没过多久,贺庭深与何若曦推门而入。
她怔了怔,发现贺庭深跟何若曦站在一起,还真像一对璧人。
与此同时,贺庭深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晦暗不明的挪开视线。
她垂下眸子,心里早已被苦涩包围。
饭局上,贺庭深和时念习惯性只谈工作,气氛还算和谐。
项目敲得差不多,何若曦突然扯了扯贺庭深的衣袖。
贺庭深朝时念看了一眼:“这本书是若曦的人生经历,她想进组当编剧,你意见如何?”
他的询问让她一愣,抬眸就对上何若曦挑衅的眼神。
时念苦笑,直接答应下来:“好。”
饭局结束,已是晚上九点。
回家路上,终于只剩下贺庭深和时念。
车里音乐舒缓,两人却各怀心事。
驾驶位上贺庭深眉心微蹙,沉默间,他突然开口:“上午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