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后,我跟家里汇报完,就去了阿勒泰。
因为是夏季,赵扬帆大部分时候在室内雪场训练。
工作人员都以为我是赵扬帆的女朋友。
我解释了好几次,他们不信。
听说自我来了后,赵扬帆的训练状态都突飞猛进。
每一次转体成功,他都会向着我的方向比耶。
队内有一个助理姐姐,人很温柔,像是一个大家长。
她调侃我:「小赵同学真的好喜欢你哦。」
我:「……没有的事,姐,我们就是好同学。」
她扑哧一笑:「他上周突然请假回学校,就是见你去了吧?」
我:「呃……是。」
「那还说不是女朋友?」她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他那天急的,认识这么久,我还没见赵扬帆这么着急过。」
我侧头看过去。
雪道上,赵扬帆意气风发,像一棵蓬勃向上的树。
助理姐姐的话音飘进耳朵:「我记得他当时说,再不赶回去,未来女朋友就要跟别人跑了。」
未来女朋友……是我吧?
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还没搞清楚这个问题,我就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赵扬帆的教练是外国人。
他们之间对话用英语。
就是……说得呱呱的,友友们,你们懂吧?
我当场就产生了困惑。
他当初让我给他补习啥科目来着??!
实不相瞒,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训练结束后,我拉着赵扬帆问:「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吗?」赵扬帆怔住,发现自己暴露了。我有点气:「你是不是装的?就你这口语,比我们学校英语老师都强了吧??」赵扬帆狡辩:「我就口语还行,其他都不好……」
实不相瞒,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训练结束后,我拉着赵扬帆问:「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吗?」
赵扬帆怔住,发现自己暴露了。
我有点气:「你是不是装的?就你这口语,比我们学校英语老师都强了吧??」
赵扬帆狡辩:「我就口语还行,其他都不好……」
「你之前读单词的时候磕磕巴巴,还让我教你音标,还说不是装的?!」
俗话说,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赵扬帆现在就是这样。
虽然他的表情淡定至极,但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慌乱,仿佛在说:「我他妈还那样装过?」
「我就是——」他绝望地舔了一下唇,「最近刚开窍。」
我抄起了旁边的雪板,做打人状。
「对不起我错了!」赵扬帆麻溜地道歉。
随后,他跟我解释,之前装作英语不好,就是想让我为他补习罢了。
每一次刷题,他都故意错很多,然后让我讲给他听。
四级对他来说其实不难。
但如果通过了,就不能找借口继续跟我补课了。
我想起那段时间。
他不懂装懂,我还讲得那么认真,简直气得不想理他。
也怪我,轻敌了,经常去国外训练的人,英语怎么会差?
赵扬帆跟在我屁股后头,道了一个晚上的歉。
他队友都笑他。
赵扬帆怼他们:「笑屁,老婆哄得好,成绩没烦恼。」
我面无表情:「谁是你老婆?」
赵扬帆:「谁被哄到谁就是。」
「……幼稚。」
又有队友起哄:「赵哥今天不去拍夜空啦?」
赵扬帆说:「人都来了,不用拍了。」
我问:「什么夜空?」
「你不知道吗?」队友插话,「赵哥每晚都拿着相机出去拍照,雷打不动,说要做成相册送给你。」
我好奇:「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赵扬帆翻出我的朋友圈。
两年前我分享过一个帖子,里面都是新疆的夜空,我说好美,想去。
其实就是随手一分享,我自己都不记得。
只是没有想到,赵扬帆也曾在深夜里,一条条翻过我所有的朋友圈。
我哭笑不得:「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我还想看极光呢。」
赵扬帆竟然思考了片刻。
认真道:「可以,等我比进北欧或者加拿大的决赛,就带你去。」
他神情郑重,还有些温柔,像是为我发了个誓。
我一时有些怔。
一路走到室外,阿勒泰的夏夜不冷不热。
赵扬帆问:「你还生气吗?」
我摇头。
他松了一口气:「舒雪,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白日里还能看见的雪山顶,此刻藏匿进夜风中。
我轻声说:「好。」
赵扬帆顿时眼睛都亮了,冲过来拥我入怀。
但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料到。
这个拥抱,将会是我跟他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赵扬帆他,好像,那方面,不太行:
先从好的说吧。
自从我答应赵扬帆后,他就像打了鸡血,真以国外赛事为目标而训练。
他一次次空中转体。
也一次次摔在雪道上。
不变的是,他总是满怀热诚与冲劲,重新站上赛道的出发点。
然而——
和训练时的状态相比,谈恋爱他反倒不怎么积极。
每天下了训练,赵扬帆都会带我去外面转转,我们也规划了集训结束后的旅游路线。
但是,赵扬帆除了牵牵我的手,再没有更近一步了。
甚至好几次,我们靠得很近,他也会迅速退开。
久而久之,我心里有了疑惑。
终于,在赵扬帆拒绝我亲他的第 N 次,我忍不住上了知乎。
「男朋友拒绝亲密接触是为什么?」
高赞第一的答主,平地一声雷:多半是有隐疾。
我:啥??!
答主信誓旦旦地说:「姐妹们,相信我,如果你男朋友抗拒碰你,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装直,要么是有病。」
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赵扬帆……身体有病?!
平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这位答主还说了很多,关于怎么关怀男朋友,引导对方看病治疗的心路历程。
我觉得我或许会用到,就给她点了赞。
此后几天,赵扬帆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
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的样子。
但他什么都没说,我也就假装不知道。
又过了一周,集训终于结束了。
按计划,我和赵扬帆暂不回家,要去喀纳斯玩一玩。
我提前订了一个民宿。
出于人道关怀,我定了标间,有两张床。
结果赵扬帆一进去,脸就绿了。
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干脆订两个房间?」
我:「啊?其实我的确这么想过……」
赵扬帆:……
随后,他跟个阿拉斯加犬似的,一路冲回前台,硬让人给换成了大床房。
晚上,同处一间房,他怡然自得,我却如坐针毡。
我明白,在赵扬帆淡定的外表下,一定藏着一颗难过的心。
换这个房间,是他用尽尊严的最后一丝抵抗。
我踌躇半天,选了个不那么伤他自尊的说法:「赵扬帆,其实你不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