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肖薇薇的半身像放大印了出来，挂在了校友宣传栏贺川照片的旁边。
甚至还在高考前的动员誓师大会上，专门安排了肖薇薇上台演讲。
其实那个动员大会，我并不想去的。
听往届的学长学姐说，完全就是领导们讲些无意义的套话。
可是没办法，学校强制要求，班主任还会进行考勤点名。
我只好拿着一本练习册子坐在了大礼堂的角落后面。
闭着眼睛凝神思索刚刚遇到的一道特别复杂的力学题目。
正当我想出解法的时候。
我听到了肖薇薇的声音。
她上台演讲了。
肖薇薇今天难得穿上了校服。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曾经看不起我。」她的第一句话就相当有攻击性。
「我爸爸是老板，每年给学校都捐钱，你们觉得我是走后门才进了这所全国重点高中。」
「可是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我肖薇薇，全市模拟考第一，今天狠狠打了你们在座所有所谓尖子生的脸！」
老实说，我当时被肖薇薇那种理直气壮的豪迈语气镇住了。
就好像她真的是某部大女主逆袭文里面的女主角似的。
系统先一步忍不住，吐槽道：「妈呀，怎么能有人脸皮这么厚，忘了自己开外挂了吗？」
接着，肖薇薇开始详详细细地批评起我们高中的教育方式。
「死板、教条、墨守成规、压抑天性。」
「完全就是旧时代的产物。」
「我们不能再拿高考当指挥棒了，我们要游戏、要快乐，要自由自在地发展！」
今天誓师大会的主题是鼓励学生拼搏最后三十天，考试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和成绩。
不留遗憾，也为母校争光。
肖薇薇的这几句话和这个主题完全不搭边。
在台下坐着的老师也都愣住了。
「高中三年是我们青春最美好的时期，难道我们就应该浪费在书本和课业上吗？」
「十七八岁的年龄，去参加社团啊，去旅游啊，去谈恋爱啊。」
「世界这么大，我觉得大家的眼界实在是太狭窄了。」
「毕竟这个年纪很快就过去了，以后，就再也追不回来了啊！」
肖薇薇的演讲被人拍了下来，在短视频平台上疯狂传播。
点赞量破了百万。
底下的评论两极分化。
有人说她是误人子弟。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可是高考冲刺最关键的时期，竟然鼓动学生放弃学习，这不是害人吗？」
「想玩的话，大学有的是时间去玩，高中有高中的任务！」
但更多的人支持她。
「拜托发表评论之前问一问这个演讲女生的身份好吗？」
「北市模拟考全市第一名！人家有说出这种话的底气，脑子长得肯定和我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不论别的，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啊，高中就是太累了，班里一些卷王真的有毒，大家全部玩一玩，分数线下来了，对所有人不都是好事嘛。」
讨论沸沸扬扬。
我们高中也在所难免被波及到。
剩下的这几天人心浮躁，几乎没有人能安下心来学习。
所有人都揪着网上的这个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肖神说得对，我们中国学生太累了，我们应该像外国高中生那样，逃课、恋爱、闯祸……」
「小说里面不都那样写的嘛，不堕胎的高中，怎么能叫青春呢？」
一个男生哈哈哈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还故意戳了戳他同桌女生肩膀，夸张地看了她好几眼。
那个女生正趴在桌子上做题。
听到后猛地直起身子，怼了回去：「神经病吧，这么想堕胎，要不你去怀一个打掉好了！」
「哈哈哈哈哈……」
班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男生恼羞成怒，直接夺过同桌女孩的习题集。
「做题做题，整天就知道做题。」
「我看你就是卷王吧？这么努力，肯定要考清华北大吧！」
我和那个女生关系不错。
她叫梁霄云，父亲原本是一个装卸工人，后来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全身都瘫痪了。
母亲身体也不好，有心脏病，还得做清洁工去维持家里的开支、丈夫的医药费和女儿的学费。
她每年都会申请助学贷款。
放学还要在小吃店打工。
可即使这个样子，她的成绩也可以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左右。
班上那些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听着太难受了。
可竟然没有人觉得这些话有问题。
我受不了，提醒道。
「快要上课了，都想被班主任点名吗？」
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肖薇薇演讲后带来的热潮中。
哦，对了。
现在大家见到肖薇薇，已经不叫她名字了。
而是称呼她肖神。
默认中直接把她和贺川相提并论。
还有人神神秘秘地说，贺川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和肖薇薇的状态是一模一样的。
作业不做，上课不听，也没有什么五花八门的笔记和错题整理。
人家就是考前随便翻了两页书。
然后回回都能几乎满分。
「有的公式没见过，大神都是去了考场临时推导的呢。」
「所以说啊，考多少分，基本都是天赋决定的。」
我很讨厌班里面现在的氛围。
摆烂万岁，努力有罪。
许多人的状态好像已经考上了大学，开始狂欢庆祝似的。
系统啧啧两声，「这就是你们学校选出来的榜样，哟哟，果然不同寻常。」
其实我还挺奇怪。
因为肖薇薇的演讲煽动性确实是蛮强的，要不怎么能一下子传播范围这么广呢？
可是根据我高一高二和她坐同桌的经验，她以前明明是作文写到四百字就要开始抓耳挠腮原地暴走的那种人。
这篇演讲稿真的完全是她写的吗？
「呵，那当然是有学神系统的帮助啦。」
我耳边的金属音冷笑两声，「哼哼，这么自以为是还稀奇古怪的三观，也就只有学神系统想得出来。」
「它从来就是这样的，谁都看不起，尤其看不起像我们这样努力生活努力工作的普通系统！」
最后几句话，系统简直是咆哮出声。
我揉了揉耳朵。
早知道不问这个问题了。
大概系统自己也察觉了刚刚态度不对，噗通一声，几本册子掉在了我面前的书桌上。
「咳咳，那个……上次全市模拟考成绩不错，奖励还没给你发放呢。」
虽然开始觉得捆绑了一个系统，却只能拿到辅导书作为奖励，这种事情实在有点奇怪。
但渐渐地，我发现得到的教材，里面的讲解针对性都很强。
题目也很老到。
许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或者已经绝版的。
于是我很自然地又拿了过来。
想看看这次系统给我的奖励是什么——
厚厚好几本笔记。
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题目和心得。
一道经典的母题下更是会有四五种不同的解法。
我发出啊的一声感叹。
「我天，这是哪位大神，这笔记丰富程度，比我的还要完善多了！」
说着，我下意识地翻到第一页。
上面工工整整的一行字。
「高三七班，贺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