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到他们,我立刻爬起来冲上去,抓住我爸的领子:「谁偷走了我的小浣熊!是不是你?」
抱头,跑来跑去。
随便抱住一个人尔康式晃来晃去:「是不是你偷了?」
「它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包干脆面,对于我来说那可是我的命!」
「没关系,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人与人的命运本来就不相同,地球没我照样转。」
我爸愣住了,还是我妈见多识广,一把抱住我:「小文,你怎么自己躲这里来了?妈妈找了你好久。」
爸爸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警察和邻居连连道歉:「孩子闹着玩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妈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她一个女的,劲还挺大。
「我说秉文爸妈,别整天只顾着孩子学习,也关心下孩子的精神状态吧!这大晚上的以为闹鬼呢,给我家狗子也满屋扭曲爬行!」
警察也教育了几句,不要粗暴教育不要扰民之类的。
爸妈讪讪赔着笑。
人都走后,我爸抄起棍子就要打我。
我妈拦住了他:
「捂住他的嘴,省得他一会儿乱叫。」
要是我自己的身体,肯定能挣脱。
可梁秉文这身体太弱鸡了。
爸爸摁着我一顿打,专挑胳膊、腿那些露出来的地方。
「就是让你同学都看看,让你知道丢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棍子落在身上真特么疼。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梁秉文身上看到过青紫的伤,他扯着袖子遮眼,嗫嗫地辩解是不小心摔的。
我还嘲笑他别装了:「是不是干什么坏事让你爸妈打的?」
「哈哈哈哈,好学生也会挨打吗?那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啦!」
我真该死啊。
第二天,妈妈故意给让我穿短袖校服去学校。
自从上次公交车事件后,她现在不怎么送我上学了。
我从家里出去后,并没有立刻去学校。
挽起裤腿露着伤痕,我大剌剌地在小区里逛。
有邻居关心,我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溜达半个小时后我才去了学校。
梁秉文看到我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又不是没挨过。
放学后,梁秉文躲我远远的。
肯定是想逃。
我抓住他,还差点儿被揍了。
从前那些兄弟围着,凶狠地瞪着我。
真够无语的。
我现在这是什么待遇!
我让梁秉文详细讲讲他爸妈的事:「我要报仇了,你可别拦我。」
他絮絮叨叨讲了不少,我越听越可怜他:
「敢情你过得还不如我呢,赶紧想办法换回来,老子受够了!」
「其实、其实,我爸妈有时也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一出校门看到亲妈,他拔腿就跑了。
我那一众兄弟也散了。
「小文,刚才那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妈妈依旧得体温柔地笑着,接过我的书包,「最近经常见到你和他们在一起,我看你们感情很好。」
「这周末是你的生日,叫他们来家里一起玩吧?」
这女人在搞什么?
这就是梁秉文说的「有时很好」吗?
我忙活了好几天,从前那些兄弟才不情不愿地同意参加我的生日会。
可梁秉文这小子死活不来,还说让我小心点:
「徐天,我可从没办过生日会。」
虽然梁秉文这么说,但是管他呢,我可真的太想兄弟了。
再说了,生日呀!
一年只有一次,再严厉的父母在这一天也会迁就孩子吧。
周日那天,我终于能开心地跟兄弟们一起吹牛掰打游戏勾肩搭背。
虽然他们有些嫌弃我的弱鸡身材,但我还是差点儿哭出来。
无兄弟,不男人。
点上蜡烛,我正想许愿变回徐天。
我妈回来了,还带着一桶肯爷爷的冰可乐。
她笑意盈盈:「小文,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
小爷今天心情好,挨个给她介绍一番。
「东西放下吧,我……」
要吹蜡烛许愿啦。
话没说完,冰可乐就溅到了我眼睛上。
妈妈把可乐全泼到了我朋友身上:
「难怪你最近变得这么不服管教,原来是交了这么帮小混混朋友,是不是他们缠着你?」
「小文,你是个乖孩子,今天妈妈帮你处理这些垃圾。」
她依旧语气平稳,不带脏字地把我朋友们说得面红耳赤。
他们只是学习不好,并不坏,也不善言辞,只能摔门而走。
妈妈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我呆呆地,任由她用毛巾给我擦脸,喂我吃蛋糕。
「小文,长大后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我说不出话。
我这是干的什么事啊,把兄弟们叫过来受这屈辱。
梁秉文说,她妈妈最好的朋友是隔壁小区的陈太太。
她们经常一起做美容喝下午茶遛狗。
我心想,有一天也要让她知道失去朋友的滋味。
但当务之急,我得先做些什么。
不然我会先被气死。
我跑到楼上卧室,把她的化妆品统统倒进马桶,又跑到楼下车库,专找贵的车划。
被物业抓住后,大哭大闹,非说我爸妈是近亲结婚。
「我是智障!我是智障!」
那天晚上,爸妈在小区群里被骂得很惨。
「赔就是了,不就是几个钱?」爸爸不以为意,「今天把那些混混处理了?」
妈妈点点头:「我观察了,就是那些坏孩子带坏小文。」
他们又一起望向我:「小文,你闹也闹了,但我们的苦心你以后会明白的。」
「谁也不能影响我们家小文的学习。」уƶ
第二天,妈妈送我去学校。
邻居阿姨小心翼翼地对妈妈说:「梁太太,小文看起来情绪不太好,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情绪不好?情绪好不好跟学习有关吗?」妈妈看着我背好书包,「我们小文无论开心不开心,都一定会考第一名的,对吧?」
那天她送我去学校。
我进了教室,没看到她在我身后去了老师办公室。
听说她让班主任叫来了昨天去我家的所有同学的家长。
严厉警告他们看好自己的孩子,别自己学习不行没出息,还影响好学生。
「秉文妈妈,孩子们都是同学,正常的交往是不会影响到学习的。况且,这个年龄段的……」年轻的班主任试图缓和气氛。
「不会影响?你作为班主任,责任最大知不知道?秉文这次月考退步了两名,你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教学能力吗?」
「为什么不积极引导孩子结交益友,跟一群混混在一起,不是你这个老师的失职吗?」
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班主任在哭,李子维的妈妈佝偻着身子,也在哭。
李子维是单亲家庭的,他妈妈赚钱养活两个孩子,很可怜的。
而我的妈妈站在她们对面,趾高气扬像只胜利的斗鸡。
我想冲上去,梁秉文不知从哪冒出来抱住了我:
「徐天,你听我说。」
「徐天,你斗不过他们的。」
梁秉文将我拖到操场,叹了口气。
妈的,看着我壮硕的身体被他弄得越来越娘,生气。
「我要报仇,你别拦我!」
「你只要不听话,他们就会加倍伤害你。」
梁秉文蹲在地上给我讲了一件事:
「有一次在外面吃饭再回家,他们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了麦当劳,我妈说不健康。我又说吃火锅,爸爸说吃完身上都是味。总之,我说什么他们都有理由拒绝,最后我只好摊手说随便。」
「那天我们去吃了排骨饭,可我最讨厌吃排骨,所以一直埋头吃白米饭,妈妈给我夹的排骨我一块都没动。他们就不高兴了,非说排骨有营养一定要我吃。我忍着恶心吃了两块,很快就吐了。」
「爸爸说我还是吃饭太挑食,他们小时候哪有那么多事,能吃块肉就很好了。」
光是听他说着,我都感觉窒息:「你怎么不把桌子掀了?」
梁秉文抬头看我一眼,低头继续用小树枝在地上乱画:
「我反抗了的。第二天期末考试,我故意答得很潦草,语文老师扣了卷面分。」
「他们喜欢我考第一名,我就故意不考。可我没想到出了成绩,妈妈直接去学校找语文老师了。」
不是,她有病吧?
梁秉文无奈地笑了笑:「她总有办法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我亲眼见她把老师说得满脸通红。她很会诡辩的,无论老师说什么,她都会用『老师,你年纪这么大了都没有结婚生子,一定不能理解我们当妈妈的心,为了孩子的优秀可以付出一切。』」
「徐天,其实,我挺喜欢做徐天的。」
这小子!
谁不喜欢做徐天啊!
「放心吧,梁秉文,我来帮你!」
我彻底放飞自己。
回到家不写作业不做功课,只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老爸要揍我:「你怎么还有心思玩游戏?」
我放下鼠标,猛地凑到他耳边,吐了一口气:
「不玩游戏玩什么?玩你吗?我亲爱的爸爸(气泡音)。」
我爸一百八十多斤的虎躯一震。
一巴掌就要抽过来。
我跳起来就跑,边跑边喊:「你再打我,我就报警!我就跳楼!让你断子绝孙!」
妈妈赶忙拦住他。
她惯会当个笑面虎:「小文,你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呢?爸爸妈妈现在可以照顾你,可你长大了怎么生活呢?」
「那还不简单,现在你养我小,以后我啃你老!」
他俩想扮好人,带我出去吃饭。
结果又来了对付梁秉文的老一套。
在饭店,我要吃糖醋里脊,妈妈说太甜对皮肤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