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某日,赵舒意随同陈英芝去喝喜酒,叮嘱陆冶晚上九点左右去接人。
陆冶在家里闲的无聊,思来想去,最后在家里搞卫生。
小蝴蝶见状,也便一同帮忙。赵舒意跟陆冶的主卧,一般不爱假借他人之手,卫生都是自己搞。父女俩一个擦桌子,一个整理文件,有条不紊。
“啪嗒——”
小蝴蝶在摆放文件时,忽然弄倒了一排书,她一本本的拿出来,一本本叠好。叠到某一个破旧的本子时,有一张纸掉了出来。小蝴蝶看了一眼,上面陆冶两个字很显眼。她便喊道:“爸,这是你的本子吗?”
陆冶光看那个封面,就记起来了那是赵舒意诉说对徐斯言思念的日记本。他伸手接过,本想扔了,又想到擅自扔她东西,到时候惹得她不快。最后把本子握在手里。
“爸,本子要被你捏碎了……”小蝴蝶提醒道。
“是吗?这本子估计老化了。”
小蝴蝶十岁了,对陆冶也更加了解,光看他加大擦桌子的力气,她就猜到了这本子来头不小。而且应该让她爸伤心膈应过。
她本来不打算再提,去见手上那张纸片写着:他好像比徐斯言,更讨人喜欢一点。
“爸,这说的是不是你啊。”小蝴蝶把纸片递过去。
陆冶不想看,她以前的日记,说的怎么可能会是他,以前她会提及的,只有徐斯言。这本日子他看过三十篇,二十九篇都在写和徐斯言的那点小甜蜜。
他转头认真擦柜子。
“爸,你看看吧。”
“爸爸没空。”
“妈妈说你讨人喜欢,你真不看?”小蝴蝶道。
陆冶的动作停下来,眼底有几分将信将疑,犹豫几番,还是接过她手里掉出来的那张纸。在看完上面的文字之后,突然眼底就有笑意闪过,他松开日记本,不搞卫生了,拿着日记本走进了书房。
“爸,柜子还没有擦呢!”
“你也十岁了,主动替爸爸分担一点。”
小蝴蝶别无他法,只能全部自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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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冶在书房里,翻开了日记本。飞快跳过了之前的三十页。
日记里有好多空白,没什么事情发生时,她就任由本子白着。再出现到有文字的页数时,写的只有一句话。
“要跟他试试吗?”
往后两页是:“我们在一起了,希望我能幸福。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正确与否,不知他是否值得,看他干的种种傻事,我想违背一次自己的理性,我没那么喜欢他,但有一点。”
如同少女那般,带着虔诚的恳求,对未来的憧憬。
往下翻,是他们所有做过的事情,很多他不记得了的小事,都在日记里一一出现,吃过的哪家饭店,去过的哪条街道,她都详细记录着。
他们很艰苦住地下室的那一年,在她描写之中,都带着满足,物质条件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她的每一个字里,也都带着对他的心疼。她很惊讶他的坚持,赵舒意有过感动,也祝愿他。
日记似乎都在围绕着他打转,徐斯言出现过的两次,她的描写也很平淡,他早就变成了一个不重要的人。
“让我们这辈子都这么好吧。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很意外,我以为我不是日久生情这种人。但是我就在保持清醒中,逐渐还是跟他越来越亲近。希望陆冶这辈子不变心。”
陆冶也看见赵舒意的这条新年愿望。
他嘴边才荡出笑意,后面几句,却让他落下泪来。
“陆冶,你为什么不回家。”
“小混蛋今天又没有回来。”
最后是她寂寥落寞的文字。
“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了。”
她的难过,一点点加深,最后延伸到绝望。
502
陆冶紧紧握着日记本。
他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痛得心脏一抽一抽。她对他的表现,他一度认为她不爱他,他以为她一直在想着别人,怕自己越陷越深,刻意跟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陆冶很遗憾,因为赵舒意每一个以为他没有回家的时候,他其实都在楼下坐着,他经常点一支烟,在楼下一坐就是一整晚,他想上去,可又没有勇气,最后在天亮时,又重新开着车子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都这样。陆冶以为赵舒意是默许他离开她的意思,是她觉得他可有可无,现在回过头去想,她分明是开看了,以为他不喜欢她了,所以不再挽留他。
赵舒意不会主动去挽留人的,他既然要走,她不会挡住他的去路。
于是他们关系每况愈下,越发疏远,她甚至不会再来找他。
陆冶自己呢,他想给她足够的时间,他不信时间够了,她还一直忘不了徐斯言。他在她还放不下徐斯言的时间里,给她自由,他离得远远的,让自己不心烦,也不干涉她。
缓个一年,她总能忘记他了吧?
可是陆冶自己没有等到一年,有一次赵舒意生病了,他就跑回去看她了。她看起来非常脆弱,虚弱的如同纸片人,陆冶跟她并不交流,但照顾得尽心尽力,赵舒意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话的意思,在他看来,就是不想理他。
陆冶警告自己,不要自讨没趣。但控制不了自己,还是率先说道:“洛初姐,不管怎么样,遇到事情,你就忍忍联系我吧。”
就算她厌恶他,对他不喜欢,他也不想看她难过没人照顾的模样。
赵舒意先是愣住了,随后忽然走上前把头埋进他怀里。
陆冶一直认为,她当时是因为脆弱,需要一个依靠。谁又明白她一个人黯然神伤了多久。
陆冶很想揍那个时候的自己一顿。
他是一个男人,却没有保护好她。他让她这么难受,日记里她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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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舒意从宴席离开,在停车场里一眼看到了陆冶。
他失了魂,看见她后急切朝她走过来,一把把她拥入怀里。连连道歉:“洛初姐,对不起,对不起。”
陈英芝看了,便笑着往旁边让了让,故意装作去接电话了。
赵舒意温和道:“先送姑姑回去,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陆冶听进去后,先把陈英芝送回了家里。
车上只剩下两人,陆冶遂提起正事,道:“那本日记,我看见了。”他隐隐哽咽,又绷不住的架势,“我其实每天都在楼下,怕你烦我,以为你对我的去留无所谓,多一个我,只是多了一个你对徐斯言感情寄托的工具,少一个我你也不难过。我害怕看见你眼底的无所谓。没有真的不喜欢你。”
他说着,想伸手给自己一耳光,仿佛这就能打到当年那个陆冶身上,赵舒意赶紧上前阻止,道:“陆冶,你敢。”
陆冶不敢,把手缩回去了。他还是气,还是心痛,想给当年的自己一脚。
赵舒意道:“我也就是怀疑过一段时间,后来你来医院找我,我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有后来,她得知姜国山是害她父亲的帮凶之后,用跳楼来解脱自己和毁了陆冶,来报复姜国山。
几次求婚,她故意提到徐斯言,他认为她婚是跟许斯言求的,他不肯答应。外人眼里,他是腻了。赵舒意却很清楚,他不愿做人替身而已。
“以前我也不够成熟,对你也不够好,我们都有错。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在意。”
陆冶低着沙哑的嗓子,道:“我当时一点都不知道,你其实喜欢我。我今天看到的时候,心都碎了。”
赵舒意道:“一开始只是好感,但慢慢就喜欢你了。就跟现在,几年相处下来,我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不是吗?”
“所以当时,没有怎么把我当成徐斯言替身,对吗?”
“你们性格不一样,有时会认为你们像,但我知道我跟谁在一起。”
“他偷偷亲过你,我大四的时候,当时我气得头都要炸了,他居然亲我女朋友!我以为你是默认的,你知道这事吗?”
赵舒意很茫然:“什么?”
陆冶气愤道:“他这人真卑鄙无耻。”
陆冶在老年之后,也会经常调侃自己:“我当年,可真傻啊。所以我后面单身活该,早知道应该多看两部偶像剧,就知道自己敏感,顾着那点自尊心,我现在要是回去能把当时的自己打死。”
小辈听得津津有味。
小蝴蝶盯着自己的孩子,道:“高兴什么,他打死他自己,咱们就都没有了。”
至于现实中,没有子孙满堂,也有一个漂亮的外孙和外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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